白日里尽职尽力的游荡，到了晚间就相对沉寂起来，跟轮班上岗的社畜好像也没什么两样。

    言清猜测是因为丧尸初期感官退化，它们还处于适应环境的过程中，不需要多长时间，它们就能得到进化。

    届时其他动植物也发生连带变异，那才是人类真正灾难的开始。

    黑夜沉寂，鸟兽无声。

    由程安驾驶的越野在前头开路，后面紧跟着王虎开的房车。

    程橙坐在副驾驶，池原与她和程安同一车，其他人则留在房车内，轮流休息养Jing蓄锐。

    后座的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亮，洒金般照在池原柔和的侧脸，骨节修长的手捏着黑色水笔，落在纸上的字迹如他人一般隽秀灵逸。

    程橙往后视镜看了眼，被男人好看的眉眼晃了一下，眸中惊艳飞快消逝后只剩下了几分不屑。

    说起来两人还是娃娃亲，不过已经退婚。

    她提的。

    因为前几年不懂事被他这张脸迷惑到，表白过，被拒了。

    呵，大女人拿得起放得下，也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不过，她倒是挺想知道，这厮被人拿下的时候会是怎么个模样。

    车内只余三人清浅的呼吸，和笔尖交错在纸张上的簌簌声，安静得落针可闻。

    池原停下笔，抬头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你是想把他们留在四海基地？”

    程橙反问:“你觉得不应该？”

    不等对方开口，她嗤了声，“池医生，池教授，这不是你曾经待过的医院，也不是学校的医务室，你的圣母心拯救不了这个世界。”

    池原合上笔帽，双眸上弯含笑：“橙子的指挥能力连阿岭都夸过，我当然不敢有任何意见。”

    听他提起自己的哥哥，程橙抬起下巴，英气飒飒的面上忍不住流露出与有荣焉的自豪。

    池原的下一句话让她沉了脸。

    “我也会留下。”清越的嗓音如凉风过境，吹散了车内的沉闷。

    程橙扭头，冷静自持的神色破功：“你在开玩笑？”

    池原看着手里的笔记，轻笑着摇头：“我想完成自己的执念，京市那里即便没有我，他们也会很安全。”

    他曾在中央医院儿科任职，最初的研究方向就是自闭症儿童的情绪与行为康复引导。

    直到那一天，他接触时间最长的患者，那个爱笑的女孩，被崩溃的母亲抱着从医院天台跳下。

    血ye流到他脚边，那滩鲜红像镜子一样映照着他木楞的脸。

    他忘不了那一幕。

    尊师说得对，共情能力太强的人并不适合成为一名医生。

    所以第二天他就向医院递交了离职申请，后来受朋友所托，才挂职银海大学成了学院的校医。

    如今乱世已到，谁也不知道未来如何，也不知自己还能存活多久。

    见到小姑娘的那一刻，心底好像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勇敢去面对曾经不敢直面的Yin霾。

    而程家和池家都是一个大院的，早在末世降临之初，他们就收到过那边的消息。

    比起他们，他觉得近在眼前的小姑娘更需要他。

    或许他该谢谢小清，她的出现给了他化解执念的机会。

    让他在医人的同时也能医己。

    池原看着手里的笔记，上面记录着他对言清的初步了解——

    小姑娘会看心情对外界情绪给出反应

    小姑娘喜欢发呆

    小姑娘爱吃糖

    小姑娘有轻微刻板行为（捏手指）

    他们接触的不多，这是他目前所观察到的。

    程橙没再看他，双手抱胸靠在座椅上：“随你。”

    思及言清的模样，她难以放下内心的怀疑。

    不仅是因为言清出现的时机蹊跷，还因为她银海大学学生的身份。

    自闭症患者不乏在某些方面有杰出天赋的佼佼者，这样的人出现在大学学堂也并不为过。

    但她始终对言清的身份存疑。

    程橙闭紧眸子，思索着女孩的去留。

    一直没有言语的程安，见她假寐养神，立刻将降下的车窗调高，只留了小块缝隙。

    他从来不会干涉谁的决定，主动降低存在感的他，分内之职是做好大小姐的影子，提供大小姐所需要的一切。

    靠着他的预知能力，行进路上能避开不少危险。

    紧随其后的王虎开着车，嘴里念念有词：“疯子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也不知道陪俺唠唠嗑。唉，俺的老伙计，还是你会心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