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杯中的秋露白已饮尽了,薛行简又替他倒上一杯。
该借几分酒醉,才能说出真话吧。
“你这连着几天不回去住,也与她有关?”
“没有。”
陆湛否认得很快。
修长的手指扣在杯沿,轻轻摩挲了几下。
“不过是近日府里人多口杂,我想出来避个清净,与她有何干系?”
薛行简轻声笑了。
“你多年来从不爱饮酒,为何近日又要我陪你饮?”
陆湛的眸色晦暗不明,不知是否染上了酒意,颈侧竟也微微泛红起来。
他沉默不语,只是握紧酒杯,又一饮而尽。
这些日子他不愿回去,也是不想再故地重温那夜的失态。
他始终想不明白,他一向克制,究竟为何会对宋蝉泛起那种冲动。
思虑不得,便干脆不再思虑。
薛行简观察着陆湛的神色,心中只觉有趣。
哪怕那些年被陆国公逼到最狠的时候,陆湛也不曾有过这般状态。一向沉如死水的古潭,竟也有了波澜?
薛行简支腮半倚桌台,借着烛光,忽来了一句。
“沧鸣,你养狸奴了?”
陆湛眼神一怔,顺着薛行简的目光看向自己搭在桌面上的手背。
望着手背上那两道刚起了新痂的抓痕,陆湛了然了。
不禁自嘲似地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个不大听话的狸奴罢了。”
国公府赵小娘屋中,侍女端上小厨房刚做好的点心,一一摆放桌上后,陆续退下。
赵小娘与外甥女赵婉坐在桌前,为她夹了一块玉芙糕。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来国公府?”
赵婉轻声道谢,听了赵小娘的话,耳尖微微泛红:“在家中阿娘跟我提到过一些,也叮嘱了我,来国公府后一切要听姨妈的安排。”
赵婉也到了议婚论嫁的年龄。
论家世,她并无显赫门第可倚仗;谈容貌,亦是中人之姿,难称惊艳。
阿娘跟她说过,这次让她来,便是要她接近国公府的三郎君,成为他的枕边人。
虽以她的身世做不得正妻,但能做个贵妾也是不错的归宿。
更何况姨母不也是妾室吗?但依靠自身的聪慧与手段,在国公府逐渐站稳脚跟,家的一众亲眷,皆仰仗着她在国公府的颜面在外行走。因而无论是族中大事小情,如今无一不是以赵小娘的意见为准,对她唯命是从,仿若众星捧月一般。
赵婉从小听着赵小娘的故事长大,对这位靠自己努力改变命运的姨母颇为敬佩,也同样一颗想要向上爬的野心。
看着赵婉乖巧听话的模样,赵小娘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也不枉她这般谋划,将赵婉从大老远的地方接来京城。
原先她也有过忌惮犹豫的,毕竟她那个儿子的性格她最是了解,别说是什么沾了亲缘的表姐表妹,只要容貌尚可的适龄丫头,他免不了要动些心思。
若不是那陆湛的性子愈发张狂,如今当着众人的面都开始下她的面子,她也不会想到行这一险招。
陆沛素日只爱玩乐,没有一点旁的心眼,她作为母亲,却不能不提前筹划。
陆国公年岁渐老了,还能有几年活头呢?还是要趁着他尚清醒,在她也尚能吹吹枕边风的时候,催着尽早将世子之位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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