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许久,才缓缓开口:“听说那个死去的演员,老家还有两个老人,是他的爷爷nainai吧,他父母各自成婚,早已和他没有关系了,就靠着爷爷nainai抚养长大。我听说,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人以及死者的父母不敢让老人知道孙子已经死掉的消息,也不想让村子里的风言风语打扰老人们最后的生活,就骗他们说孙子还在演戏,对吧?”
尚川点了下头。
这事他听左游说过,两个老人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了,估计活不了多久,孩子的父亲和母亲商量着就别告诉两位老人家了,别让他们在人生最后的时光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无奈。
“我想把山河奖最佳男演员的奖杯送给他们,还有当时的奖金,也一并给老人家,”夏元凌哽咽着继续说了下去,“就告诉他们,他们的孙子过的很好,演戏也演得很好,他们已经八九十岁了,就让他们最后的时光过得开心一点。”
尚川抬头看向了远方天空的星星。
他本想说,山河奖也是夏元凌辛辛苦苦拍戏得来的。
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夏元凌比自己更了解得奖背后的辛苦,但是——
这是他能送给那两位老人,唯一的礼物。
“好,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的。”
没过多久,山河奖官方取消了米导山河奖最佳导演的奖杯。听说内部有人讨论要不要撤回夏元凌的影帝奖项,但最后讨论认为这件事和夏元凌本人没有关系,和夏元凌的演技也没有关系。
不过《画魔》这部电影日后不会在任何公开的平台播放了,有些之前买票去电影院观看的观众,要求制作方退钱,说他们不愿意把钱交给一个杀人犯。
这件事吵得一塌糊涂,夏元凌也懒得处理,他只是有些惋惜,因为害怕自己受到刺激,尚川在上映期里不允许自己去看这部电影,所以到现在自己还没有真的去电影院看过《画魔》。
以后也看不了了。
这件事情爆发之后,夏元凌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处理,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现在奖杯已经送到了死者爷爷nainai的家里,被两位老人家用新买的毛巾擦得干干净净,增光瓦亮地放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
他发现离开那个圈子,他反倒对奖项这些虚名,变得毫不在意。
甚至之前安潜问自己要不要把在《画魔》剧组的遭遇用文章形式向公众讲述出来,毕竟之前夏元凌完全不参加任何《画魔》的宣传,甚至也有狗仔排到过夏元凌在拍摄期间进入医院的镜头,现在网上都在猜测,夏元凌是不是遭受了米导的虐待或者是折磨。安潜想着如果能说出来,也免得网友们猜来猜去,但夏元凌却对这个建议表示了拒绝。
他不想再牵扯到娱乐圈的这些纷争里面去了,大家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可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画魔》剧组的工作人员站了出来,说米导之前在拍摄的时候,刻意让剧组的人孤立夏元凌,最后导致夏元凌患上了Jing神疾病。《画魔》在山河奖评选上没有竞争过《归来》,得到最佳影片的奖项,就是因为夏元凌陷入崩溃,最后被尚川带走去医院治疗而中断了拍摄。
于是互联网上,又是一阵惋惜。
夏元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没什么想法,就只觉得:他们都知道,但他们什么都不做。
剧组的人都知道自己被孤立,被冷暴力,但没有一个人开口安慰自己,反而是成为了米导的帮凶,将自己推入深渊。
如今米导进了监狱,抨击米导能够得到大众的赞扬,他们就又站了出来。
真是一帮Jing致的利己主义者啊。
而在看守所里得知了自己山河奖最佳导演奖项被评委会撤回的消息后,米寿仁先是吸了口气,可这口气像是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一般,让他满面涨红。周围的狱友了上来,看他的情况,但很快人群中心爆发出了一阵疯癫的笑容。
断断续续,笑到最后像是要把心肺脾脏都从嘴里掏出来。
他彻底疯了。
幻觉里,那些从水里钻出黏腻腻的章鱼和垂死飞舞的蝴蝶成群结队地向他袭来,在这如同阅兵礼一样的队伍正中央,站着一具被水泡胀的尸体。
皮肤苍白,眼珠却像是被扯了眼睑一般瞪得浑圆。
那尸体手一挥,蝴蝶和章鱼同时向前跑去。
想要将米导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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