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迦音听到有脚步声向自己走来,回过头,怔怔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霍殊,牙齿咬着嘴唇硬撑了片刻,憋了一天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往下掉。
霍殊半蹲下身,平视着她,没有问她刚刚在干嘛,而是屈指挂了挂她的脸,温柔地说:天天就知道掉金豆,羞不羞啊,艾莎公主。
周迦音十分真挚:冯殊,我以后再不欺负你了。你永远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霍殊正要把手里的咖啡杯放在桌子上,手一抖,差点没有端稳。
见他眼里藏着零星的笑意,周迦音更觉得委屈了。
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她真的很认真!
她心里堵着说不清的怨气,满脸是泪,眼神飘了一圈,忽然去夺霍殊放在桌子上的咖啡,吨吨吨地往嗓子里灌。
霍殊两指抵住她的额头,把她脑袋轻轻推开,大晚上别喝。
手里的杯子也被拿走了,可霍殊对自己的那句话还是没有半点回应,她心一横,又一头撞进他怀里,闷声说出了万分羞耻的那句:对不起我现在说了,你可以答应我了吧?
不等他反应,又是一句句对不起伴着一个脑袋撞进来的动作,没完没了,好像把他当成城墙,把自己当成攻城车,不撞个玉石俱焚就不罢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霍殊看自己妹妹发了疯,把她揽进怀里,再微微使力钳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能动弹,凑在她耳边温声说:我听到了的。
在他眼里,周迦音自以为的那些欺负都属于没满月的小猫挠人。就算他真的不喜欢她,也不可能跟小孩子计较。
霍殊本来只是出于可怜才对这女孩展露了一点善意,那一点却成了她整个人生得到的全部关爱。
于是一只捡回来的野猫,即使会对全世界挥起并没有杀伤力的小爪子,也会对他露出肚皮。如果他视而不见转身离开,野猫会呲牙炸毛,再在确定他不会走之后,黏黏腻腻地凑在他脚边。
霍殊从来没有被谁这样全心全意地依赖过。
这段时间他在霍闻南公司,既做些实习生该做的基础工作,也被特许去旁观几位高层如何玩转阳谋Yin谋,恶意收购了敌对企业。在对方老板家破人亡吞下一盒安眠药的那个夜晚,他们正在会议室开香槟庆功。
回家他却要应付这位差自己8岁的小妹妹,跟她玩过家家的游戏,看她的情绪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牵动,无聊的琐碎却也成了让他安心的一隅。
他忽然觉得对周迦音好这件事,并不是证明自己人性尚存的某种义务,而是可以很自然而然的。
做一辈子的家人也没关系吧。
毕竟他也只有这一个家人了。
我以后都会照顾你的,迦迦。
柔软的暖黄灯光织在他们身上。
周迦音听到他的话,在他怀里渐渐安定下来,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需要问他是否原谅自己,因为答案一直都很显然。
从小无论她做错什么事情,最后都会像这样轻飘飘地掀过去。
好幸福啊
种种情绪碎屑交杂在胸口,她只想,要是霍殊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该多好?
我还有很多作业要写,迦迦早点睡觉吧。
霍殊推开她,然后站起身。
温暖而有力的拥抱不见了,环绕着她的体热和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也消失了。
周迦音怔忪了片刻,忽然鬼使神差地问:
哥哥,你可以吻我吗?
没有任何犹豫,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眉毛上。
然后她听他笑着赶她:可以吗?快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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