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的戒指还带着林汀的温度,干净的素色,不带装饰的款式。平时看不出,摘下来了倪嫣才注意到内圈列着不规则的木色。凑近些看,似乎是琐碎的原木嵌在戒圈里。
是我的琴。
眉目泛起如海沫的温柔,林汀看着那枚戒指轻声解释,怕吵醒它。
竟然是他的琴倪嫣知道的,那把他鲜血淋漓时仍心心念念的提琴,那把在七年前就死掉的提琴。
十四岁那年,倪嫣的胸像喝饱雨露的桃子一样胀大,还有花枝似的腰、挺翘的tun和又白又细的长腿,每一样都能要青春期发情男动物的命,不安分的眼神和不干净的调笑让人害怕,她开始喜欢穿宽大的黑色T恤和拖沓的长裤,即使在最闷热的夏天也是如此。
在被那辆突然失控的自行车撞倒时,倪嫣发现这种装束的实用性远比她想象的高,至少她只是崴了脚,挽起裤腿看看,也不过是擦破点皮,血都没流。
肇事者慌慌张张跑上来扶她,是个戴眼镜的斯文女孩子,好像表白时会写三千字情书却不懂得给信纸喷香水的那种样子。
她的声音染了点哭腔:对不起啊,我被吓到了说着往旁边马路上看了看,仍心有余悸。
不被吓到才奇怪。倪嫣摆手说没事,也往马路上看。
隔了一条绿化带,几辆车东倒西歪地躺在柏油路上。烈日当空,车辆和路面上淌着触目惊心的血迹,不远的地方还横着扭曲的人体和断肢。
可能是被刚才突如其来的巨大碰撞声伤了耳朵,倪嫣觉得耳膜钝钝的,哭喊尖叫声都隔得好远。
不算拥堵也不算冷清的十字路口,几辆车井然有序地前行,却被突如其来一辆油门踩到底的货车彻底撞碎了人生。
离倪嫣最近的那辆黑色轿车上是个年轻男人,一片血污中那清秀的棱角与眉目仍然抢眼。他的手腕和手都被玻璃刺穿,其他的伤不知在哪里,但有血不住地流,被救援时意识已经很模糊,却一直在叨念他的琴。
倪嫣看了一眼,琴盒已经变形,他念着的琴恐怕凶多吉少。
你也得去医院。撞她的女孩指指她捂着的脚腕,说。
医院离得近,见到那样的情景后,两人也不敢打车了,那女孩扶起她的自行车,又对倪嫣拍了拍后座。
倪嫣当然会犹豫。
女孩看她不敢上,说,我要把你摔了我以后十年都不谈恋爱。
好吧。
车子又快又稳地到了医院,傅欣也得以在日后拥有了一月一男友的权利。
医院里的热闹最是吓人,两个女孩分开湍急的人流艰难挪动。还好倪嫣伤得并不严重,医生只开了些药,要她尽量少活动。傅欣陪她看完医生又留下车钱和联系方式就急匆匆走了。
我得去上补习班了,她撇撇嘴,和倪嫣撒娇,这次月考语文还是没及格,今天又迟到,肯定要被老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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