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矜被禁锢在座椅上,退无可退,他僵在那里,沉默看着谢祯,他的身体和眼神中传出来的戒备深深刺在了谢祯的心上,谢祯收起情意,手稍稍用力,掐住薛矜的脖子,冷道:“你既然这么想救他,不如你跟了我,让我快活了,我就放了他,如何?”
薛矜浑身的血ye一瞬间变得冰凉,脸色也变得苍白,他抬起手,用力推开谢祯,弯腰猛咳了两声,道:“我不过是来提醒你一声,你不想放人就不放,我早已和他没有关系,他们下场如何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何必拿这些话来羞辱我!”
谢祯捻了捻手指,看着气急败坏的薛矜,心满意足地笑了,丝毫没有怀疑他话里的恨意,他只当薛矜是因为不忍心才来求情,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薛矜的背,放柔了声音,“竹清,今日便是要你明白有些话说得,有些话说不得,我自有我的考量。你放心,只要你安心在薛家做你的小少爷,我保证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平安喜乐,谁都不能动你一根手指头,就算你不想跟了我,来日你想娶妻,我也会帮你找一个全惠国最好的千金小姐。”
薛矜站起身,只觉得谢祯陌生的令人害怕,他的那些手段,薛矜从前并不全然知道,他心里感激谢祯对自己的一份心,却也恐惧他对权欲的执念,或许不知从何时起,谢祯早已不是年少时候那个阿祯了。
薛矜站起身,因为太过紧张,脚底下踉跄了一下,谢祯忙一把扶住他,薛矜不动声色避开,他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和平相处了。
从东宫出来,天气很好,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照得人身上暖烘烘的,薛矜将自己蜷缩在马车里,脑袋突突地疼,这一年多发生的事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闪过,他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走到了这一步,好像所有人都变了,他嫁进侯府之前的日子,像是一场久远的梦境。
梦境中,纪裴在他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谢祯在他身后,周围是家人和朋友,他不知道什么是难过,亦不知道什么是悲伤,唯一苦恼的便是怎样才能让纪裴多看自己一眼。
薛矜看着空荡荡的马车,想起了上次和纪裴一块儿回薛府,他正生着纪裴的气,一把掀开了纪裴给他盖上的薄毯,纪裴无奈轻叹一声,又重新替他盖上,那一次,他真切感受到了纪裴手心的温度,厚实熨帖,带着让人想要靠近的温暖。
薛矜一生下来就拥有所有人的爱,可他却固执的想要得到根本不可能之人的爱,他想,会不会是这一份固执害了所有人。
一行眼泪从薛矜的眼角滑落,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可是现在没有人再来给他擦眼泪了,薛矜哭了一会儿,自己胡乱擦干净眼泪,下了马车。
之后的日子,他安安分分待在薛府,没有再出门,也没有派人打听纪家的案子,谢祯听说后放下心来,让人给薛矜送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淮安王在除夕前两天到达洛州城,他带的兵马停驻在距离洛州三百里的地方,只带了十来个亲近之人进城。
接待淮安王的工作交由礼部负责,薛白忙的看不见人影,薛矜暗中联系了蒋天冬,得知他们已经和淮安王碰过头了。
除夕前一夜,薛矜毫无睡意,静谧的夜晚漆黑一片,一点儿月亮的影子都没有,薛矜躺在床上,心跳的厉害,对于除夕夜的行动,他十分紧张。
突然,院子里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薛矜刚坐起身,就有一个人翻窗而入,薛矜只看到一个轮廓便认出了来人,他惊道:“师父?”
仙道稳稳落地,还未说话,先拿拂尘用力敲了敲薛矜的头,骂道:“兔崽子,多久不去找为师了!”
薛矜想笑,奈何心里装了太多事,只能扯出一个苦笑,他忙给师父倒茶,赔罪道:“是徒儿的错,只是事情太多了,一时抽不开身。”
“快别笑了,比哭还难看。”仙道接过茶,瞪他一眼,“什么事情太多,不就是遇见负心人了吗,男人都这样,你以后习惯就好了。”
“师父!”薛矜叫了一声。
仙道看到爱徒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再忍心打趣他,长叹一声,问道:“明日的事,你已经决定了吗?”
薛矜大惊,“师父你怎么知道……”
“为师什么不知道?”仙道一甩拂尘,“不然你以为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给老皇帝诊断出病因的?我早说过了,皇宫里的那些太医都是庸医,偏偏他们还不承认。”
“是纪裴找的你吗?”薛矜激动地抓住仙道的衣裳。
仙道幽幽道:“是啊,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助他的,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负了你,我要是知道,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那他还有没有说别的?”薛矜着急地问。
“哎呀,没有没有,你能有点出息吗!”
薛矜松开仙道的衣裳,失望地垂下眼睛,整个人都蔫了下来,仙道又用拂尘打了他两下,恨铁不成钢道:“瞧你那小媳妇的样子,人家都不要你了,还巴巴儿地问。”仙道说罢顿了顿,又继续道,“他走的时候说,等所有的事情完结了,就要把你娶回去,和你一起去药王谷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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