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太多关于雪的记忆了,那一个个严寒又火热的冬日,还有她的初吻。
那片银白世界里的清凉一吻。始于上个世纪的心动,绵延至今,丝丝绕绕,包裹着他进驻已久的心房。
还好,要放寒假了,就要见到他了。
距离他去北京,一个半月了。
他走时,她没去送他,还是他送她回了寝室,两人在楼下像平日一样,平常的告别。
纵使,那一刻的两颗心里——山呼海啸。
雪还在尽情飘舞,安安的手机在响。她回屋接起电话,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楼。”
她在他话音未落时冲出寝室,章家明在手机里能听见她激动的轻喘和一溜烟的脚步声。
她从一众仰头看雪的女孩子身边跑出去,看见他就站在书店门口。头发还是那么短,但好像没上次见那么瘦了,身形越发挺拔,眉眼间的清冷在看到她的一瞬,悉数消失到了她日念、夜思的暖暖笑意里。
他把羽绒服脱下来,裹在她身上:“衣服也不穿就往下跑。”
她就只是傻傻的笑,笑到停不下来,直到被他紧紧揽进怀里。
“马上就放假了,你干嘛跑一趟?”安安仰头问。
“陪你看雪啊。”他想拿掉恰好落在她眼睫上的雪花,手还没碰到,雪花已顽皮地融掉了。
那是他给安安的,温度。
安安一刻也不想看雪,只想看他。如果可以,连眨眼的时间也省去,就这样看着他。
上次,她还没完全适应两人的身高差,他就去了北京;如今再见,依然觉得,怎么高这么多。
她脸上泛起红晕,光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羞涩,但还是心一横,贴近他轻轻叫出口:“老公。”
还抱着她的人明显怔住,继而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凑近她耳边,好听的声音低低入耳:“信号收到了。”
这一次的吻,再无一丝清凉。
后来的两天,章家明总是忍不住回想她脸红叫老公的小模样,想到心跳都乱了。然后哄她:“再叫一次。”
可任凭他怎么哄,她都紧抿着嘴,装听不见。
他想好了,下次再来,还搞突然袭击,然后带支录音笔。
安安以为他可以等到她放假,然后一起回家。但他说还有考试,还得回学校。
依然是他一个人去了火车站,夜里八点出发,第二天上午到北京。
上了火车他给安安发短信:“今年陪我过年好不好?”
安安有点为难,但还是回:“好。”
他的回复很快就到了:“逗你呢,过完年来五爷爷家就行了,不过,陪我多待几天。”
两个人一条接一条的聊了一会儿,安安后知后觉地回神问他几天前就该问的问题:“对了,你怎么知道上海会下雪?”
他的信息半天未到。
安安把手机放进睡衣口袋去洗脸,洗到一半手机振动,屏幕上亮起一串数字:“FM106.1 ,9点,23。”
安安匆忙擦了把脸,回寝室翻出了收音机,调到106.1兆赫。
几分钟后,9点整。
收音机里传来温柔女生:“听众朋友们,这里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调频106.1兆赫,现在为您播报明日天气……”
安安转瞬明白了23的含义。她随着女声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数过去。果然——上海是第23个被播报的城市。
为了赶这一场雪,他坐飞机来,要补考两门考试。
他的女孩儿喜欢日落、喜欢月亮、喜欢自然里那些美好的风景。一场不容易遇见的南方的雪,他不想让她带着遗憾看。
***
大一的下学期,安安第一次去北京。
五一的火车票难买,只买到了21个小时的慢车。尽管如此,拿到粉色车票的那一刻,安安就开始开心了。
那种开心,是她未曾体会过的。身边熟悉的一切都变得新奇,讨厌的梅雨季里,风是柔的了,雨是甜的了,偶尔闪现的阳光洒在脸上时都好似带上了一缕清香。食堂的饭更好吃了,晨起跑步时不觉得累了,连平日里听不懂的上海话,都似乎没那么难懂了。
每天的心情都好到爆炸,连带身边的人都被传染得像个个捡了钱。
只是临行前一日,寝室里的喜气洋洋被一通电话截断,沈遥和男朋友分了手。
那天,杨明欢已经提前出发去了石家庄,安安在图书馆看了一下午书,回寝室时,在走廊里就听到沈遥呼天抢地的哭声。她进屋后,沈遥依然止不住地在电话里啜泣,不停问那边的人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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