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被沈长空牵着,垂眼看了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里总算平缓了些许。
“每年七月初八,是我阿兄的忌日。”
她声音极轻,像是怕惊动了谁,可沈长空却心头猛然一震。
褚沅瑾毫无察觉,沉浸在那段回忆中,半晌才继续道:“今年,所有人都在你的庆功宴上,我一个人待在偌大的东宫,以为再不会有旁人过来。”
“可是她来了,只有她还记得。”褚沅瑾抬起头,平视着正前方,目光极空,“当日她抱着我,同我说的也是那句话。”
“她说阿瑾,你还有我……”
这么短短一句话,褚沅瑾从不同人的口中听过好多好多遍。
甚至阿娘去世时,阿兄也是这么同她说的,可后来连阿兄也走了。
此时此刻,说什么好像都是多余。沈长空也知道,她只是想要发泄,并不需要也不想他回复些什么,便只拥着她,企图能在这寒日里给她哪怕一丝一毫的慰藉或是暖意。
原来那日,她不是被小倌绊住了脚,亦不是不想见他。
殿宇巍峨,白玉石阶下两人紧紧相拥,时而几只鸟儿盘旋飞过发出细微声响,此外再无他音。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褚沅瑾主动将他的手握紧,扯了扯唇道:“我信你。”
声音极轻,落在沈长空心上却极重。
让他想起许多年前两人还未在一起的时候,褚沅瑾闯了祸,皇帝说要好好收收她的性子,不许她再出宫鬼混乱逛。
可要她在宫里待着修身养性,简直比要她的命还要难上几分。
皇宫死板又无趣,褚沅瑾哪里坐得住。
她软硬皆施,对沈长空威胁恐吓了一阵没用便抱着他的胳膊求他,撒娇她一贯是手到擒来。
沈长空本不喜欢她将目光分给旁人,不愿她偷跑出宫同那群所谓朋友来往,可耐不住她软着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求。
终是点了头,将她又一次地带了出去。
那回沈长空记得极为清楚,她并未去寻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反而只是拉着他闲逛。
少女的指尖柔软嫩滑,毫无芥蒂地同他牵着,沈长空连回握的勇气都没有,只任由她牵着,担心着她何时反应过来便将自己松开。
可她没有。
买糖葫芦的时候,买发钗的时候,一甩一甩地朝他比划着街上耍杂技人动作的时候,都没有松开。
她说,像他这样好看的人若是不紧紧牵好,一个不留神便会被别人拐跑;
她说若是她不牵着他,恐怕他的眼睛都不知要落在街上哪家小姐身上。
沈长空当时便想告知于她,他不会被别人拐跑,也不会看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可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因为褚沅瑾将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举在他眼前,笑眼弯弯地告诉他:这叫宣示主权。
他心跳如鼓,悸动得厉害。终于明白,对她所有的情愫,叫爱。
也是在那天,褚沅瑾信誓旦旦地对沈长空说,她终有一日要搬出宫独住,她会去求阿耶赐她公主府,届时沈长空也必须陪她一起出来才行。
后来她当真求来了公主府,与怀安王府共处一坊,且距离极近。
可当日褚沅瑾同他说时沈长空虽心中高兴,却没敢信过。褚沅瑾向来想起一出是一出,怎会因他便真将公主府定在他家附近。
褚沅瑾并不管他信不信,她说完便算过,再不提一句,只管嚼着口中刚买的花糕,将啃得只剩一只翅膀的鸟儿糖画丢给沈长空,勒令他一定吃完。
而后又拉着他蹿到别的摊子跟前,伸手比划着画一个大圈,嚣张又骄傲地道:“这些我全要!”
临到该回宫,她便开始踢着小腿不高兴,非要缠着他发誓下回还带她偷溜出来才肯罢休。
西北角的宫墙边无人看守,底下层层草堆挡着的其实是个狗洞。
可褚沅瑾连看都未多看过那狗洞一眼,她拍拍沈长空的肩膀,少年便意会蹲下身来。
动作极为熟练,像是进行过无数次。
而后她便踩着他的肩膀,爬到高高的宫墙之上,等少年先行翻到墙里边才冲他粲然一笑。
背对着赤橙的霞光,眉眼弯弯的少女坐在绿瓦红墙上,像以往的任何一次那样笑着冲他喊:“子钦,我信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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