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的当期展出、欧洲的电影节,每个人手头的工作、可能的工作、梦想中的工作,然后再理所当然地,一切的焦点回到主人身上;就在这间房子里,烟雾缭绕而灯光明亮,不间断的香槟和点心,不止歇的欢声和笑语,永不倦怠的长夜,统统笼罩在栀子花那熏人欲醉的甜香里……
“这是我祖母的陪嫁。她和祖父离婚没多久去了欧洲,这栋房子就留给了我叔父——他是nainai最疼爱的孩子,她觉得他最像她。”
陆仪的声音又把谢禹拉了回来,那些人影、声音、气味乃至光泽在瞬间隐去了。房子里的一切如故,还是他读过的、得以和文章一一对照的景象,只是光天化日之下,这宽敞的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又都空荡荡的,连那些家具都一并成了无根的游魂。
谢禹点头:“这个我有所耳闻。后来陆维止年纪轻轻就去欧洲求学,也和你祖母有关吧。”
“他想陪在她身边。但后来我祖母又结了婚,他就搬了出去。”
“这房子已经不是你祖母当年的风格了吧?”
“没错。叔叔回来之后把这房子重新粉刷过,又在四十岁那一年再粉刷过一次,才是现在这个样子。不过他常常心血来chao弄一些小的变动,每到这个时候,城里的那些古董商和美术商总是很快活。”
谢禹接话:“陆维止从来都是慷慨的买家?”
“哦,那是肯定的,我爸爸总说他是被宠坏的小儿子,但是既然他高兴,也没什么不好。”
陆仪把这房子的细节介绍得很仔细,仿佛这才是他生长的地方。关于这房子的许多事情谢禹也都知道,但在看见身旁陈楷那听得入神后,他并没有打断陆仪,陪着一起再听了一次。陆仪领他们去看小客厅、书房、音乐室、小型放映厅和客房,一扇扇房门在谢禹他们面前敞开,看到后来,连沉默地听了一路的陈楷,都忍不住赞叹:“他一定很爱这房子,才会这么用心地去布置每一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说话间陆仪又打开了一扇房门,里面却是除了一排架子一无所有。谢禹问:“这里是……?”
陆仪笑得眼睛弯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这是他放礼物的房间。我叔叔是一个非常喜欢礼物更喜欢送人礼物的人。我记得小时候过新年,我们一起聚在大姑姑家,其他长辈送给小孩的礼物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只有他记得我们每一个人喜欢什么,然后送完全不同的礼物……说起来到他去世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每年过生日之前,他那些常来骊湾的朋友都会事先聚在一起,商量好每个人送他什么生日礼物,又要讨他喜欢又不能重样,商量到最后每个人都头痛得不得了……”
这大抵勾起了他什么愉快的回忆,连带着翘起了嘴角。谢禹听到陈楷无声地笑了一下,自己却藏住了笑容,接过陆仪的话:“传说当年他老是把希羽锁在顶楼的阁楼间,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陆仪哈哈大笑:“看来这是人人都知道的秘密了。当然可以,就在楼上。”
他带他们上了顶楼,不知是不是有意地绕开了卧室;谢禹暗示了一下,也被极有技巧地忽视地敷衍了过去,于是他就知道这是刻意而为了。等参观完那间传说中的小黑屋——那倒是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装潢得很舒适,一行人又回到了一楼,陆仪冲他继续微笑:“希望骊湾没有让你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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