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每天除了吃饭就是抄经,姜琪觉得自己就像只长了嘴和手的机器,一时几乎要放弃回家的念头了。
自从上次和姜夫人面对面抵额深谈之后,就有人每天按时送饭过来,她甚至不需要再和姜夫人一起用饭,简直是做到了真正的足不出户。而这几天她既没有见过原身的父亲,也没遇上原身的哥哥来看她,整日就被几个丫鬟婢女围着伺候,好不无聊,好不奇怪。
这是什么冷漠的家庭关系啊,姜琪心想。
她就像在坐什么高级待遇的牢,好吃好喝地供着,只等时候到了吃顿断头饭就要被推出去问斩。
救命!
姜琪差点被自己的想象给吓一跳。
不行不行,还是得认真抄经赶紧回到现代去。
时间倏忽便滑到了四月中,姜琪已经来这边一个月了。
如今已不是草长莺飞的暮春三月,院中杏花次第开放,一树团雪上晴梢,亦有红明映碧寥。花开得热闹,仿佛足够生机蓬勃就可以挨挨挤挤地触到夏天的一角。
姜琪站在树下,仰着头看树。
看了一会,她就兴致寥寥地转开眼,问侍立在旁边的青衣婢女:豆花,父亲为什么不许我去踏青啊?我真的好想出门,府里再大我也逛够了逛腻了。
大人吩咐过了,小姐在入镇国寺之前不能出府,您若是无聊,可以给交好的姊妹下帖子请她们来府上做客。缺什么吃的玩的也可以同大公子说,让他捎给您。
闻言,姜琪顿时垂头丧气,三步并作两步往支在一旁的躺椅上扑倒。她在椅子上翻了个身,瘫着不动了。
奇怪,太奇怪了。
堂堂右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要送女儿去镇国寺跟着国师修行?官都做到顶了,也不至于卖女求荣,真要卖女求荣怎么不把她送进宫呢?哦对,这身体才是个十一岁的小屁孩,估计想送也送不了。
那为什么不让她出府,难道是怕她逃走?可是她现在只是个失忆的女童,又能逃到哪里去?
奇怪,太奇怪了。
既然允许她和闺中密友接触,为什么家里几个血缘亲人反倒避而不见?姜琪实在无聊的时候去求见姜夫人,吃了几回闭门羹。一个月来除去曾经一起吃饭的五天,便只见过姜夫人三回,更不用说府中唯二那两个男主子了。
原身的哥哥叫姜瑶。起先姜琪听到姜瑶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以为他是个女孩儿,后来才知道是取了琪花瑶草之意。
姜瑶似乎还挺喜欢他这个妹妹,虽然可能被勒令不许来看她,但三不五时便会托丫鬟给她带些小玩意,像是木雕的小狗、草扎的蟋蟀之类粗糙的玩耍摆件,也有Jing妙些如九连环、磨喝乐的玩具。姜琪初时对这些东西还有点兴趣,待玩过几次就丢在一边了。她毕竟不是真的十一岁小儿,是个已然在现代见识过更多光怪陆离的成年人,这种哄小孩子玩的东西,一开始还能因为新奇讨个喜,但总归吸引不了她太多注意。
姜琪把姜瑶送给她的玩具装进了一个大箱子里,这都是姜瑶作为哥哥送给原先的姜琪的,她得收好。
原本姜琪还想着,万一便宜师父教的办法行不通,她留在这当个不愁吃穿的米虫也不错,但是经过这乏善可陈的一个月,姜琪回现代的想法就越发坚定了。
她不是真正的姜琪,和姜家人没有任何感情,不能理解他们送她去镇国寺到底是好意还是另有所图。前路茫茫,不得自由。她倒是想当个快乐的米虫,但谁知道最后会不会变成一只待宰的羊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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