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街道上,两个身影摇摇晃晃地在路灯下闪烁。
我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喝那么多啊。
李子琼背着顾谦的一只胳膊,企图把他像烂泥一样的身体撑起来好让两个人顺利到达目的地他现在租的公寓里。
李子琼步子有些不稳,这是当然的,谁驾着一个比自己高半个头,体重起码65公斤以上的人都会吃力,何况这人好死不死还在乱动。
不是说她李子琼有多么烂好人,在深冬宁可去自愿送一个意识不清的酒鬼回家,也不在开着暖气的卧室里睡大觉。
只是她们两个是从小就相识的青梅竹马,照顾顾谦好像是她从小时养成的下意识行为。
幼年时期的顾谦比现在可爱多了,只会躲在她身后,拽着她的衣角不撒手。就连睡觉都要粘着她。
不像现在这个衣冠不整的男人。
李子琼垂着眼帘盯着脚底的路,陷入了乱七八糟的回忆。不记得是哪天开始,见到顾谦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大不了把自己喝死的架势,衣衫大敞躺在红色的灯光下,或者是跺着高跟皮鞋独自一人瑟瑟发抖站在酒吧的门口。
见得多不意味着她会习惯,每一次,无一例外都会让她青筋暴跳。
而在学生时代的那个表达情绪总带着奇怪别扭感的青涩少男就像一个被随意扔下的,干枯的废弃茧皮。再没有出现过。
今天半夜的时候她被震动吵醒,看着荧光的手机屏显示出陌生号码,觉得多半又是酒吧的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对于她们来说一个烂醉得像尸体的人摊在店里可不利于关门歇业和后勤打扫卫生。
李子琼总是对她们保有愧疚之情,所以哪怕现在是凌晨两点。
她暗骂了顾谦一声,还是选择了接通。
然而今天打电话的似乎并不是工作人员。
喂,你好你是李子吗,抱歉顾谦现在喝得有点多了,我看到你是他的紧急联系人,是吗?
一个年轻女子匆忙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背景嘈杂,有许多人尖叫嬉笑的声音。
嗯没错,是我。
你能过来接他吗,嗯好,谢谢了这是地址。
弹出一个定位,离她家有点远。
李子琼眯着眼对着挂了的界面,抹了一把脸,认命地穿好风衣戴上围巾去开车。
下车来到挂着霓虹招牌的店里,一路走过对光敏性癫痫患者绝对不友好的拥挤道路,李子琼尝试在颠簸的人群中给来电的那个女人打电话。
没包厢或者卡座号要在偌大的夜场干找一个人也太蠢了。她不可能为顾谦任劳任怨到那个程度。
回应她的是电话那头转语音邮箱的提示,李子琼放下手机叹了口气,脱下外套靠在吧台上点了一杯无酒Jing莫吉托,拒绝了第三个贴上来穿着暴露的男人,她现在困到不行根本没有心思搞些有的没的。
幸运的是,她很快就不用为找不到人发愁了。
酒吧一楼中央爆发出一声绝无仅有的吵闹,李子琼的视线跟随着人们惊呼的地方看去。
现在是寒冬,但这里是夜场,专属于欲望的温度和气氛一样热烈。无数穿着清凉的,衣物上带着亮片和彩带的人们在舞池狂欢。
舞池中央区域是几个装有钢管的高台,占着中间位置的漂亮男人半蹲着背靠冰冷的银色钢管,宽松的白色羽毛外套半褪,露出白皙泛着粉色的肩头。
虽然是蹲姿也能看出他有着多么修长的双腿,男人迎合着台下人头攒动的欢呼跟着音乐的节拍蹲起几下。
他的一只手高举像无骨一样附在钢管上,另一只手抓着自己像天鹅一样高扬的脖颈,上挑的双目紧闭,被酒Jing熏红的面上是难耐的表情,柔顺茂盛的发丝随着他缓慢甩动头的像是鸟儿纷飞的羽毛。
明眼人都能知道他在表现什么情况的情态。
楼上的围栏旁边凑满了人,一些女人甚至开始往台上撒着纸币,男人也跟着起哄。
在暧昧的聚光灯下男人随后站起绕着钢管走了几圈,高跟的皮鞋踢踏声理应像汇入大海的水滴不可能被听到,但人们看到他缓慢优雅又带着无限放荡的走步,却能感觉到那种脆响落在了耳鼓膜上。
整件厚重的外衣随着双臂垂下掉落在地面,纤细的腰肢和被紧身黑色牛仔裤包裹的翘tun让台下的人群更加狂热。
李子琼感觉额角被杂乱音乐激出的青筋更加凸显,她现在清醒得甚至可以把顾谦绑起来用八十种不同的方法吊起来打。
她捞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拿着酒杯就挤进舞池。
各种气味混杂,人贴着人,李子琼个子不小也艰难地前进着,小心翼翼地稳住玻璃酒杯不让它在到高台前就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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