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见过陈月梨这么控制欲极强又废话极多的女人,大到今天该换什么药,小到早餐要吃几个鸡蛋,她什么都要管,她没收了我的红酒、咖啡、巧克力以及所有零食,每天逼着我喝满是药味的难喝的汤,更过分的是,我伤了腿,虽然不严重,但是她坚持要给我按摩,我怎么能忍受一个女人对着我上下其手,又揉又捏,她那蠢到不行的脑子还有点用,只有我妈在的时候才会给我按摩,我是个大孝女,不敢忤逆我亲娘的意思,于是我只能憋屈地任凭她磋磨。
我不是没反抗过,我大发雷霆,摔了好几个杯子,我发火的时候她就一旁静静地看着,等我火气一过,就开始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咖啡因不利于睡眠、酒Jing会伤害肝脏,以及她做的养生汤是如何促进伤口愈合的,如此反复了几次,我不是不想和她发火,而是没力气再折腾自己了,她每次一张嘴都能聒噪得我头疼欲裂,于是我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无视她,她说话我就装作听不见,她在我面前晃我就装作看不见她,给我削苹果我就吃,她扶我起床散步我就去,但就是不理她,还经常在她说话的时候大声打断她,正常人早就觉得被侮辱了,但陈月梨不是正常人,她美滋滋地觉得我在配合她,还和我妈妈说“薇薇姐最近好乖哦”。我又和她说“陈月梨,我给你开双倍的钱,你从我眼前消失吧,你放心,我保证不让我妈知道。”
她一脸严肃“那怎么行呢,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真是硬的不行也软得不行,我有生之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就在她这里一点便宜也讨不到,上辈子在裴豫那里吃瘪,这辈子又被她拿捏死了,他们俩真是我命里一对克星。我也逐渐在她的一声声“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得这样”、“你得那样”中麻木了,任凭她摆布,只盼能赶快出院摆脱她的魔爪。
不过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她做的甜点都很好吃,我又是个喜欢吃甜的人,她做的红豆汤圆尤其好吃,软糯甜蜜,唇齿留香,我吃过许多名厨做过的点心,却没有一人有她做得这样好,于是我每天都不想见到她,又想吃她做的点心,就这样在痛苦的纠结中,我出院的日子很快到了,小瑜来帮我收拾东西,她还抓紧最后的机会不停地说话“药要叁天换一次,不能沾水,小心感染”、“每天都要擦祛疤的药膏”、“不能吃太辣的东西”、“每天都要让她在十一点前睡觉”诸如此类的废话,一直到我上了车,她还紧紧扒着车窗不肯撒手“薇薇姐,我把补汤的配方给了小瑜姐,让她炖给你喝,有一味药材特别难买,要去城北的老市场买,进了大门,左拐有条胡同,一直往里走……”
我对着司机大喊“快开车!快!”
司机不敢不听我的话,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她还追在车后面,一边摆手一边大喊“薇薇姐——记得按时吃药——”
车子扬长而去,我看着她被远远甩在后面的身影,乐的嘴都合不拢了,终于,我终于摆脱这个女人了。
晚上小姐妹们为了庆祝我出院,邀请我一起出去玩,我们这几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女,凑到一起没别的事,无非是喝酒蹦迪看男人,我坐在镭射光乱闪的酒吧卡座里,欣赏着台上大秀肌rou的猛男,喝一口冰凉的鸡尾酒,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才是人该过的生活啊,一瓶酒下肚,我有些晕乎乎的了,我准备去个厕所回来再战,才一起站起来,眼角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条白裙子,和朵小白花似的,和旁边衣着火辣的女孩子们格格不入,我的酒一下子醒了,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这里都能遇到她,看方向,她正朝我这边走,我迅速坐下,一把拉过离我最近的小姐妹,把脸藏在她身后,她正对着台上热舞的男人吹口哨吹得正起劲,冷不防被我拉了一下,晕乎乎地问“啊?怎么了薇薇?”
“没怎么”我压低了声音“遇到熟人了。”
她打了个酒嗝“你在开玩笑吧,什么人能把你吓成这样子,我是在做梦吗?”
我咬牙切齿地说“上辈子的债主。”被她发现我刚出院就来喝酒,我一定死了,她指不定要在我妈那里怎么告我的状。
好在,酒吧里本来就灯光黑暗,她没看见我,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松了口气,却怎么也不像刚才那样放松了,我忍不住想,陈月梨怎么会在这里,她那种乖的不行的傻白甜,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这里可不是什么清吧,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是摆明了把自己往虎口里送吗?想到这里,我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你是白痴吗?”一个声音在我脑子中说“她来她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看看”我和自己说“确保她没干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回头真闹出点什么事,被我妈知道了,她肯定要骂我的。”
于是我站起来,眼睛不断四处乱瞟,小姐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薇薇,你在干什么?你的表情好像在捉j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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