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算是出了一口气,但顶多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心里难受得跟狼掏了一般。
学堂恐怕是上不成了,本来现在就是敏感的时期,姨太太学生能否继续上学都未能确定,她又出了这种事,可谓雪上加霜。
她放心不下,于是上车后请便衣探子驱车往学堂去,她得先去找校长!她不甘心,如果上次手工考核被劝退她认,这次不能认,因为她是无辜的,她是被害的。
校长是单身女人,每天晚上都住在学堂宿舍。
到达学堂已是夜里九点钟,校门已经落锁,她跟校工恳请进去,校工做不了主,让她稍等,随后去跟校长通报去了。
月儿独自站在黑铁大门前,学校为了节省开支,八点前就熄了门口的电灯,她站在黑暗中,远处冠生园的电光招牌发出暗红色的光晕,益发显得此处沉沉,而月儿的心也是沉的,她想过被正室少nainai在私家宅院欺凌,没想到被四爷的情人在社会公众之下羞辱。
姨太太的路,远比她想的更不堪。
校长出来见她了,她眼圈立刻红了,但她没让眼泪掉下来,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条分缕析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一遍,恳请校长网开一面。
“没错,我是姨太太,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必须读书,先是四爷的未婚妻拿车撞我,后是四爷的情妇如此败坏我,校长,您说我能就此认命吗?”
校长感动,思忖再三,说:“家长们如果施压我来想办法化解,你可以继续留下来,不过下周的体育考核不能取消,我很同情你的处境,但也要做到服众。”
月儿谢过校长,但接下来心情依旧沉重,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四爷,她害怕回到福开森那座公馆。像第一次走进那里时一样抵触。
车灯照亮的夜上海缓缓向后退去,退的那么慢,平白令人烦躁,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她索性不让自己害怕了。
她想象到四爷如何面色沉沉、抽着雪茄、目光如刀子一样地等着收拾她,嘴里一句‘脸都丢尽了,不许上学了’,就能轻而易举决定她的命运!
可悲哀的是,她不能再强硬了,她强硬不过四爷,只会害了自己,她必须要服软,要哄着他,甚至求着他,让她继续读书。
小公馆今夜安静得有点瘆人,人人自危,恐怕弄出一点儿动静就会被四爷拖出去毙了。
但四爷其实今晚并未回来,十点过去,十一点过去,直至翌日早晨也没有回来,这时才听米四说四爷好像昨日有要紧差事,赶赴南京了。
四爷是第二日打电话回来的,他已经回到上海,在忙些公务,晚间会回来。
举家上下更加害怕了,因为除了照片之事,月儿大闹报馆、枪击皮家豪宅的事情也已经传得沸反盈天,最要命的是到今天大家才知道,那丹凤报馆的背景强大,其股东是四爷顶头上司吴主席的岳丈大人,全中国再也找不出哪家报纸公开向社会致歉过,更没有像丹凤报馆昨天的早报那般自揭家丑,仿佛啪啪打了吴主席岳父的脸,自然也是啪啪打了吴主席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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