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抓着手机,在厕所隔间里哇哇地吐,不知道是因为抗炎药的副作用过于猛烈,还是自己后悔到了极点。如果他们俩能早一些开始,如果自己没有生病,甚至桑月宁愿他不喜欢自己……厕所的声控灯一亮一灭,最后是无尽的黑暗。
一切都晚了。
第二天桑月尴尬地进了教室,却发现周煜和林子皓都没来早课,听说是昨晚出去吃宵夜酒喝多了。她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有些手足无措。
先不说周煜周围这么多优质女生,自己过分安静的性格和他也完全不搭。那晚约周煜出来,桑月本打算仅仅告诉他自己仰慕他,仅此而已,她完全没有进一步的期待,反而是希望对方直接拒绝自己,让自己打消这个念想。
但她知道周煜不会这么做,这便成了桑月从小到大想做的最任性的事,明知会给对方带来莫名其妙的困扰,但是她真的不想留下遗憾,所以才想了这出逆向表白,却谁曾想被对方捷足先登。
只不过经过那件事之后,两个人的交流反而变多了。都说有先结婚后恋爱的,还没听说过先告白失败后恋爱的。周煜有时深更半夜给桑月带点外卖,或者一清早去食堂买点包子、粥送来,桑月也一般照单全收。她真心喜欢周煜,也知道他正在用拙劣的方式试图“重新”博得自己的好感,只不过在她与他之间,有了一条被规定的红线,而红线周围遍布荆棘。
有一次素描课的课题是去外景相互画像,一般同性别两两组队,桑月是她们班里最后那个女生寝室,一共五个人,桑月平时习惯独来独往,就被单独拎出。老师问男生有没有多出来人的时候,林子皓突然举手说:“有!有!”然后又默默指向了周煜。
桑月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突然想起以前每次上课想要坐在周煜附近的时候,哪怕教室都坐满了,最后总有人从周煜附近离开空出来一个位子,而那个离开的人回想起来貌似就是林子皓。
桑月瞪着眼睛看着林子皓,对方在她逼问似的眼神中嘿嘿一笑,扭头看向了周煜。因为周煜早就开始注意桑月了,他上课总是故意往偏僻的位置坐,因为他知道桑月不喜欢人太密集的地方,而有时人特别多的年级大课,他就索性让林子皓先占一个自己周围的位置,然后等桑月出现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给她。那时上课的时候,周煜也会偷偷看桑月,只不过有时恰巧被对方有力的眼神发现个正着,周煜也只能装作左顾右盼的样子,心里小鹿乱撞。
素描课安排在周五,白天还是二十多度,晴空万里。周煜约着桑月去城北郊外的山上素描,说那里环境好,桑月就答应了。
到了山脚下,才发现爬完全程得要三个多小时,而且还要背着画布、画架,这对普通人来说就是很难完成的了,而桑月猛地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着急出门,竟然忘带了抗炎药。
这时周煜指了指边上的索道问道:“你看那边是干啥用的?”
两个人走到边上一个漆黑的通道内,原来是上山的缆车。因为工作日的原因,只开放了长凳式的小缆车,他俩把工具和书包挂在缆车后的挂钩上就朝山上出发了。
天气十分暖和,但郊区气温还是低了几度,桑月觉得有些凉,她小心翼翼地搓着手,周煜在自己边上把天上的太阳挡了个结结实实。
“你,冷吗?”周煜试着问了问,桑月摇头,突然桑月感觉后颈一暖,原来是周煜把背心脱下来罩在了自己身上。桑月闻到了一股晒被子的气味,很暖和,但她还是想把背心还给周煜,周煜不要,两人推搡间背心竟掉下索道,不久就消失在树丛里。
桑月向后探头望,然后悻悻地回身,却发现自己和周煜离得很近,本就狭隘的板凳上,两个人几乎面对面抱作一团。两人眼神交错,然后互相别过头,就像以前课堂上那样。
“这样的话你就不冷了。”说着周煜用手臂慢慢环住了桑月,这一次她往周煜那边歪了歪身子,没有再说什么。
那段缆车的路本就绵延悠长,桑月竟感觉看不到终点,她的头埋逐渐靠上周煜的右肩,身体僵硬地朝他的方向扭着,有些使不上劲,但周煜有力的手臂仿佛在告诉她,不用担心,有他在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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