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凌佑每天对着丹霞峰简直要望穿秋水,好几次打坐时忽然觉得华叔回来了,可睁大眼睛等了半晌,前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凌佑有一架小飞舟,是以前生日时华叔送的,他很想驾着小飞舟跑到丹霞峰看一眼,可华叔不许他擅自出门,若是偷跑出去,怕是要连累阿芷和兰姐姐吃挂落。
左思右想一点办法都没有,凌佑气得牙痒痒,让江芷将案几摆在房檐下,瞪着丹霞峰画了好些糗凤华的画——什么炼丹炉炸了,华叔被炸得头发跟鸡窝似的,满脸黑炭,衣服烂成条条缕缕;什么华叔被巨蛇袭击,不敌倒地,自己拿着剑从天而降,护在狼狈的华叔前面勇斗巨蛇……
凌佑托孟伯将这些画递到丹霞峰,巴巴儿地等回音,哪怕华叔生气了回来揍自己一顿也好啊!
可孟伯回来禀报:“长老只说少爷淘气,没说别的,瞧着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凌佑顿时泄了气,正赶上江兰请他移步饭厅用晚膳,便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道:“没胃口,今晚不吃了……”
江芷一听立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使不得啊少爷!您若是不肯好好吃饭,长老回来指定罚奴才们板子!”
“……沛君哥哥回来了吗?”凌佑叹了口气,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问。
“还没有……”江芷觑着小主子脸色,弱弱地回道。
“啊——好烦!”凌佑一头扎倒在几案上,奄奄一息道,“那孟伯,阿芷,兰姐姐,你们陪我吃……”
三个下人无奈地对视几眼,虽说上桌陪主子吃饭不合规矩,但这几日小少爷rou眼可见地消瘦下来——凤长老回来前的几个月小少爷是逼着自己吃胖的,现在可好,全白费了。
直到去大荒洲的前一天傍晚,凤华才回到勤和轩。
院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他预期中的佑儿兴高采烈的迎接,倒是老仆孟伯一脸欲言又止地伴在左右。
孟伯本想一见主子就禀告小少爷的事,可大半个月没见,凤长老眼见着憔悴了不少,眼睛下明显青了一片,浮在他白玉般的皮肤上显得十分乍眼;目光黑沉沉的,像是藏了一道深渊在其中,让人不敢直视。
以往长老每次回勤和轩,第一句话总要问“佑儿呢”,可今天一回来就径自进了正殿,面无表情地盯着下人整理要带到大荒洲的物什,弄得孟伯也有些拿不准要不要自讨没趣提醒长老去看看小少爷了。
大荒洲在赤道以南,冷暖变化与中天门所在的中洲正好相反,现在正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时节,故而要为凌佑带不少御寒之物。貂皮大氅、长靴棉被、火炉银炭都是必备的,此外还有止血的纱布、补身的草药、一日三餐的食材……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仆役们捧着各色物件打包装箱,宛如搬家一般忙碌。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皓月东升,仆役们将所有东西整理装箱后鱼贯退了下去,四个大木箱依次摆在大殿一角,明天一早就会被提前抬上飞舟。
凤华仍坐在主位,腰身笔挺,眼睫低垂,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
偌大的正殿空荡冷清,将白衣霜发的他衬得如雪般寂寞。
孟伯在一旁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饶是他再年老枯朽,也察觉到主子似乎同小少爷之间有什么不对,否则不可能回家几个时辰了,都不肯去看小少爷一眼。
初夏的晚风溜进大殿,轻轻挽起凤华的一缕长发,他缓缓抬眸,看了孟伯一眼。
孟伯被他看得心头一紧,急忙躬下身子:“长老,您有什么吩咐?”
凤华沉默片刻,哑声问道:“……佑儿呢?”
“……”孟伯心头一跳,张了张嘴,小心翼翼地说,“小少爷他……最近Jing神不太好,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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