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周杳陪在滕鹤身边已有六年之久,唯一一次离开是去寻找周皋,不仅没能找回哥哥,还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自那之后,滕鹤再也不允许周杳擅自行动,毕竟他是周皋的弟弟,也是滕鹤为数不多的朋友。
但朋友周杳到底有什么病,还是个谜。
医院体检报告各项指标显示很正常,甚至称得上强壮,但周杳的病态脸一成不变,滕鹤也渐渐习惯了。
过去纷繁复杂的碎片仍旧无法清理,滕鹤想要忘掉的,可只要活着一天,似乎就忘不掉在极乐度过的那几年——准确来说,是和周皋一起度过的那几年。
滕鹤叹了口气,叉开腿坐在周杳床上刷手机,周杳窝在一边的懒人沙发里,很是头痛:“大少爷,搞不到男人就回家吧,我明天还得去看店。”
处于毕业即失业状态中的滕鹤一听,满嘴跑火车:“那你雇我去你店里呗,和周皋一起。”
谁他妈信极乐赌场的滕大少爷居然会打工?
“不行,我那都是正经店。”
滕鹤摸到他的烟,半挑眉问道:“你是说我不正经?”
“你心里清楚。”
“明天我就要去,别废话。”
周杳懒得找打火机,就着滕鹤燃着的烟点了自己的,两人靠得极近,都能看见滕鹤长长的睫毛,还有略带雁灰色的眼睛。
的确很漂亮,如果不考虑滕鹤的性格的话,周杳觉得自己说不定也会动心。
也仅限于动心罢了,他没法爱人。
“周杳,你说你和周皋长得也挺像,我对你怎么就没感觉?”滕鹤靠在床边,半抬眼皮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曾经,周皋为了给他治病,第一次主动向滕鹤提出交换条件时,滕鹤也是这么看他的。
从以前到现在,滕鹤的眼里只有周皋。
即使眼里没有温度,像看一件物品、一只贱畜,又或者是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不过这和周杳没什么关系,更直白来说,如果周皋不是他哥,他也不想让周皋淌这趟浑水。
“没大没小,”周杳拍他的头,“欲求不满就去找鸭,我累了。”
“能找到鸭就好了,和周皋做太爽了,别人比不了啊。”语气里满是惋惜,滕鹤翻了个身,露出一截白瘦的腰,清晰的指痕很显眼,分明在不久之前被人掐着腰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但周杳并不想问。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
隔壁的周皋做完了一组训练后,穿着老旧的黑色背心在床上冥想。
这是他的医生告诉他的,如果控制不住反应的话,努力让自己放空,尽量保持平静的状态。
到家之前,周杳就提前告诉他滕鹤正在和自己“同居”,期期艾艾地问他会不会介意,周皋没有多说,只是叫周杳别多想。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刚回到家,就被弟弟的男朋友勾引接吻了,全然信任自己的弟弟却被蒙在鼓里,也许在隔壁,他们正在床上耳鬓厮磨,周杳看起来很淡漠,其实内心火热,他知道的,周杳只是太没有安全感了,这么多年,他努力让周杳活得更好,哪怕用自己的命来换都愿意,他只有周杳了。
而滕鹤——滕鹤也许会露出柔软的表情,在一声声“凛凛”中高chao,又或者是勾引周杳接吻,但一定是温柔的,在餐桌上,他看见滕鹤趴在周杳的肩膀上玩手机,不时地分享些他不懂的段子,周杳的笑容也是真的,这就够了。
无论如何,滕鹤从四年前开始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如今他只是弟弟的男朋友而已。
周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面部肌rou张力,不合时宜的血腥画面反复折磨他,无数的断指,连着脐带的胎盘,还有张合的血盆大口,无一不让他呼吸急促,心跳越来越快,快要支撑不住即将痉挛的肢体似的,周皋只能拼命地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滕鹤是他的噩梦,也是他无法割裂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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