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了?」
霜袍男人坐在房前树梢上,乌黑的发松松束起,向嘴里扔了枚果子:「怎地,闻你这气味,又救了迷途路人?」
「别坐在那,树会断。」英俊男人朝他瞟了眼:「九皋。」
九皋耸耸肩,一跃而下:「这种高度还没法让我受伤。」
「树会。」男人将薪柴搁置地上,问道:「寻我何事?」
「没什麽,就是想你家这棵李树结的果子了。」见他已经脱下上衣,打着赤膊拎起斧子要劈柴禾,九皋皱了皱眉:「玄茗哪,不是我说你,这种事何须自己动手,用法力不就──」
「不需用那些。」
男人──玄茗神色淡淡,连带语气亦同,生不出半点波澜,好似任何事物都没法让他动容:「我四肢健全着,何必仰赖外物。」
知道他对认定之事十分固执,九皋也没打算纠缠这事,将话题又扯回最初:「你今天碰上谁了,一股Yin寒味儿,是女子?」
女子?忆起今日和苏云岫相遇的场面,玄茗劈着柴的动作一滞。
那人确实生得美貌,却也带着不容错辨的俊秀,任谁看都难以误认为女子。
──既非女子,自己又缘何会在他的凝眸下心chao澎湃?
不过是按着惯例每旬打些柴火返家,那书生打扮的青年就这样黏上了身,和糯米糕一般,看着柔软,却韧劲十足,一旦碰上便甩也甩不开,口口声声喊他恩公,说着说着竟还想跟自个回来,缠人功夫纯熟如斯,惊得他只得慌忙走避。
玄茗其实记得他,也识得那玉。
正如苏云岫所言,十几年前,他在深林内发现了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那孩子就佩着那赤玉。当时自己见他气息不稳,渡了口蕴含灵力的气过去,又将人送到山中烟火味最重的苏家别院外,之後就再也没过问後续如何,自然更没想过讨要什麽报酬。
对他而言不过是弹指功夫,十数载的岁月足以让彼时孱弱纤瘦的孩童长成丰姿俊秀的青年人──还是个缠人黏手的糯米糕。
古旧斧子将柴禾劈成两半,玄茗挽起腰间上衣抹了把汗,心底微妙地满意他给书生取的称呼。
又白又软,说话糯呼呼的,可不就是个糯米糕嘛。
「你笑啥呢。」九皋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覆,只见壮实男人眼里盈满笑意,打了个哆嗦:「啧,罢了罢了,李子我都拿走了啊,省得你费心收拾落果。」
玄茗「噢」了声:「知道了。」
本就是来这劫点心,九皋也不将他的敷衍放在心上,双足一跃,陡然化成了身上挎着满当小包的白鹤:「走啦──」
山头才下过一场雨,被浸shi的茵草水灵鲜亮,碧空如洗,劈罢薪柴的玄茗将它们抱进屋内,出屋子收拾斧头时不意昂首,看了眼格外湛蓝的天。
他虽避开了苏云岫上门答谢的要求,可仍怕手无缚鸡之力的清瘦青年会碰上野兽,特地在边上躲藏了会,亲眼见他和仆人打扮的少年离开後才放心走人,於是书生莫名其妙的质疑容貌言论自然也被他尽收耳底。
又要人夸他,又不准人说自己不是,果然是娇纵惯了的少爷,无怪乎会那样对自己撒娇。
也不知糯米糕有没有在雨水打到身上前回那庄子里。玄茗想。
毕竟深谙烹饪之道的他很明白,白嫩嫩的米糕若被汤水泡涨,口感劲道就大不如前了。
糯米糕踏入堂屋的瞬间就被席卷而来的暴雨吓得脸色惨白。
「就说少爷您住不惯这儿。」杜仲点上烛火,让Yin风阵阵的屋里亮堂些:「您不是害怕雷电麽?山里不似京城,我瞧待会就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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