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必然是弄错了。他向苏琪发消息问询，苏琪没有回复。

    他向他们小组联合面试的hr们质询，得到的结果是：这是公司内部决定，解释权归公司所有。再说你都被录用了，Cao心别人的事做什么？

    为什么？凭什么？以苏琪的实力，除非他自动退出考核，不然没理由他拿不到YC的offer的。带着疑问和失意，他找到了苏琪宿舍楼下。

    面见时，顾念东发现苏琪憔悴了许多，原本明澈的凤目也失去了光点。

    “你来找我，是为了看我笑话的，对吧？”苏琪先发制人。

    “你在讲什么，苏琪，我还想问你，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进YC，加入我们的工作室。我还特意拜托安槐给你留好了策划位置。”

    “加你妈…”苏琪觑目含泪，愤愤不平地指责着不明真相的alpha，“从一开始你们就知道YC不可能录用我，还在微信上假模假样地邀请我…亏我还相信了你，顾念东，你怎么能想的出这种方式来折磨我的？你赢了。”

    求职路上一帆风顺的顾念东看不透苏琪经历了什么水下的冰山。但他的无端指责让顾念东无所适从，在微信上发出的邀请，是他的真情实感，可又因为苏琪自身不明的原因而遭受到了曲解。实际上，顾念东对苏琪所有的好意和一腔真情，都不停被这个乖僻邪谬的omega误会，解构，践踏。

    他感到愤恨，盛怒。

    “你把话说清楚。”顾念东死死抓着苏琪的手腕，“我什么时候待你假模假样过？在和你讲去YC的时候，我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你敢对天发誓你在面试考核尽了全力吗？要我看，你就是自己能力不够，才会被公司刷下来。不是你错信了我，是我高看了你！”

    这恐怕是顾念东这辈子说过的最能让苏琪心碎的话了。因为一说出口，他就觉得后悔，他突然间获得了一种无可名状的通感力——苏琪的心很痛，这种痛楚被放大千百倍后叩击着顾念东的心。紧接着，苏琪的眼泪扑簌簌落下，顾念东浑浊的眼泪也涌出眼眶。苏琪紧闭着双眼，用手堵住耳朵，顾念东也头痛欲裂…

    这种共体疼痛让顾念东相信心有灵犀的存在。至少在这一刻，他愿意相信，他和苏琪是心有灵犀的。还是说，这一切不过是他因为肾上腺素的过量分泌而产生的自作多情的错觉？

    他不晓得这份“灵犀”是单向还是双向，因为他无法探知到苏琪是否可以感受到他内心对于刚刚那番话的忏悔。

    “我原来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顾念东，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们绝交…你是个骗子，你是个骗子…”

    他的手死死遮住眼睛，顾念东只能看到泪水在他的脸上纵横交错地流，就像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就像裂缝爬上快要破碎的碗，就像蓬勃生长出去的树枝，就像渠水流进了田地，就像街道布满了城镇，泪水在他脸上织成了一张网。

    “在喜欢的omega哭泣时，你应该抱着他。这才是alpha该做的事。”

    这是陈淼在情人节时对顾念东的忠告。但陈淼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而他此刻也没有抱住苏琪。

    苏琪将所有的哭嚎声哽在喉头，直至白璧无瑕的脸憋到泛出玫红色，才放下了手，他最后看了顾念东一眼，目光呆滞地转身走回了寝室楼。

    在多方打听后，顾念东了解到，苏琪只在后来的春招里被一家规模不大的小公司录用，做游戏营销推广的工作。他和苏琪谁都没有再联系过对方。毕业典礼上，二人共同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接受院长和校长的表彰。他和苏琪两人站在一整排优毕的两端，照片记录时，顾念东看到苏琪是面无表情的。

    最后的毕业聚餐时，顾念东想鼓起勇气向苏琪道歉。可当他举杯时，恰好对上了桌对面苏琪如同寒星的双眼：他在对着身边每个即将分别的同窗微笑，除了顾念东。

    顾念东突然觉得，不需要道歉了。苏琪不需要他这个渣男，这个混蛋的道歉。他依旧是那个苏琪，并没有因为求职跌了跟头便一蹶不振，他依旧张扬，依旧我行我素，依旧像只花蝴蝶和所有的alpha以及beta开怀地说笑，聊天，依旧履行着他们的约定，讨厌着顾念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