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回忆的话,黑泽崎自己并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和黑泽昴关系不好,母亲早逝后,他从初级中学就开始住校,一年到头见不到父亲几次,毕业后直接在外面历炼,几乎没回过大宅。
黑泽崎干过不少事。从大学时典型富二代的不羁放荡,和人飙车、纵乐,和到毕业后成为F1赛车冠军的轰动,但毫无疑问,这个黑泽家大公子的动向都是头版头条的热门话题。
直到今年夏天黑泽昴和媒体宣布即将放权、要将集团很多事务交给长子,他才正式回到千叶城。
然而大宅已经多了个新的主母,矢莲。
千叶城有一个首都星的尊严,她像一座艳坟,没有夜晚的踪迹,到处可见的霓虹灯和全息广告牌下,埋了一层又一层富人们纸醉金迷的土壤下贫困而死的尸体。
而矢莲,就像这个霓虹森林升起的一颗畸形的星星,据说,他在<红代>——这个世界最大的欢场卖身十年,然后用自己美艳的身体,入主了统治这个世界之一的大集团家族的门楣,留下了一阵靡冶的风,点燃起卖身的行当里关于他的猜测。众说纷纭。
黑泽崎在应酬时听过他的不少传闻,宗教熹微的年代,人们仍然需要信仰。矢莲的经历构成了所有卖身男男女女的幻梦,他们妄想和他一样,飞上枝头。
“谁不羡慕啊!”
那些鸭子清脆地笑,笑里有几分凄艳。
然而矢莲在那些出身优越的人来看,其实只是一个玩物似的笑料。
作为红代的前任头牌“花魁”,他曾经的流言很多,名声艳俗得令人发指,让人不理解他凭什么能够登堂入室,当这个千叶城最有权势家族的主母。
“听说是什么…名器!”
那人说着,黄汤入肚,肥脸醺红,说话带了点猥琐的大舌头。
周围人都若有若无睨黑泽崎,揣度他对自己继母的态度。
矢莲已经是黑泽家主夫人了,这么谈论他,无疑也是在打黑泽家的脸。
旁边的男ji柔顺贴过来,黑泽崎揽住他,不甚在意地笑。
他笑容一向冷,就勾起一点嘴角,衬着高挑身材,看着像个浪荡的阎王。
“我也想听听。”
漫不经心地,他把夹着的烟放在烟灰缸上,抖了一抖。
机械做的小玩意儿感应到热意,自动开合,然后又无声地倏然关上。
场上几个坐的近的脸色瞬间都缓和了,继续嘻嘻哈哈圆场。
也对,毕竟哪个长子和继母关系处理的好呢?何况,这样的大家族,而这个出身不清白的继母,还诞育了黑泽家第二位公子——只比黑泽崎小十岁。
“幸公子年纪还小,未来,八方集团一定是您的掌中之物。”那个人谄媚地说。
黑泽崎低眼看他。
他眼眶比一般人深,这样看过来的时候,压迫感非常明显。
“我想,”他不咸不淡地说,“这就是我们家的家事了。相川先生,你说是吗?”
说完,他笑了笑。
那男人自知说错话,抖了抖:“是…您说的是。”
“唔。”
黑泽崎含着笑应了,抬起手,用嘴唇碰了碰酒盅。坐在他旁边的凯文不由道,“您别再喝了。”
男人夹着烟,突然一笑,伸手过来托起凯文的下巴,口气漫不经心。
“心疼了?”
哪能不心疼呢,凯文心想。
黑泽昴是个痴情的男人,谁知道他的儿子是不是好傍的富三代?
无论如何,他都这么英俊,多情。
相川擦了擦额头的汗,瞥了一眼场子,于是又继续说了。
“我听说,矢莲是养xue的xue奴出身…”他神神秘秘地说。
“养xue是什么?”旁边有人好奇问,然而有几个陪酒的脸上已经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xue奴就是……”相川压低了嗓子,直到旁边两个人附耳来的时候,他才拍了拍坐在他身上那个男孩的屁股,对着这些鸡鸭,一扫刚刚黑泽崎眼前的卑微,大呼小叫地喝道,“把你们这儿养的xue公子叫上来!”
那年轻鸭子应声去了。
过不了多时,就听到包厢外有“叮”的细微一声。
“xue奴是有排场的,”相川笑着,拿手指点门,“矢莲先生之前在红代的时候,比这更夸张,他住在最顶层,吃喝用度都是定制,才不是这么简单就能邀请来的,这场子还是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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