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好重的疑心啊。”叶枕戈摇头一叹,却是温顺地咬在了齿间。
极小的红痣随张合的唇微微跃动,瞧得席岫失了神,心底蓦地腾起熟悉感觉,好像眼前的景色始终存在记忆深处,不去碰触也知滋味……
好软……想要由衷感叹才遽然发觉唇上温度,被自己无意识的举止吓了一跳,席岫匆忙抽身,然而未及远离便被对方摁住后颈拉了回来。
惩罚似轻咬唇瓣,叶枕戈微微阖眸,诱哄道:“听话。”
心怦怦一跳,席岫不知不觉松开齿关,迎接与柔软一齐送入的甜蜜。
你许下誓言便不能轻易变心——脑海莫名窜出一道声音,紧接着便是锥刺般的痛!
“唔!”
“嘶……”
两声同时响起,席岫随即尝到了淡淡腥甜,而叶枕戈业已自他唇中退出。拇指滑过嘴角揩下一缕血丝,叶枕戈低头看了看复又抬头看他,似乎十分无奈:“你当真很讨厌我吗?”
“我——”不讨厌,可席岫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感觉,实在无言以对竟夺过药碗一口灌下,只觉嘴里的糖也被浸成了苦味。
看药碗自他面庞撤离,叶枕戈不加掩饰地低笑起来。
席岫费解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伤前伤后都是一样真性情,不懂甜言蜜语,却尽做些温柔体贴之事。”笑声渐歇,叶枕戈静静望住了他。
服药数日苦入愁肠,然头已不再疼痛,闲来无事,席岫便与沈初行摇骰子打发时间。
沈初行规矩简单,有本钱即可,百两不多,一个铜板也不嫌少。
叶少爷坐镇背后,席岫当不必空手上阵,但沈初行吃喝叶枕戈,输给席岫的自然也是叶枕戈的银子,来来去去不过自家银两进自家钱袋。
其实沈初行虽好赌,却不如何执着输赢,反倒席岫没了“欺负”他的兴趣,眼瞧就要拆伙,也不知刮哪门子邪风,赵半瑶柜台不守瓜子不嗑,搬来小板凳挨坐在了沈初行身边。
院中一张矮桌,东南西北四座;叶枕戈温如美玉,席岫皑若春雪,赵半瑶秀似菡萏,沈初行净犹琉璃,各人气质迥异,神态有别,却同是形貌出色令人心生向往。
赵半瑶出手便以三两下注,沈初行心道来者不善,几局过后果真凄惨。
眼望他颓丧表情,赵半瑶不禁暗暗生疑。
抛开莫晴坞不谈,赵半瑶对沈初行印象深刻的唯独他逆天运势。“无晴偶”活过二十四载已堪称奇迹,而自幼但凡与气运相关,沈初行无往不利简直冥冥中天助,可如今骰子都赌不赢着实蹊跷……假若一人一生气运有限,是否暗示沈初行气数将近?
席岫认为赵半瑶以强欺弱,便要替“弱者”讨回公道。沈初行闻言感激涕零,恨不能结草衔环。
面对席岫,赵半瑶目光变得略微柔和,唇边也有了笑意:“请。”
碗口朝下,悬于空中,三颗骰子全凭席岫劲力旋转,片刻后,碗被平平稳稳扣回桌面,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赵半瑶错愕地望向了叶枕戈,道:“赌能毁人,你们却教他行家手法?”
“说得在理,”叶枕戈微微颔首,慢条斯理道,“可他有心接触自有许多途径,护得一时护不了一世。”
赵半瑶哪里听不出言外之意?
赵家遭逢变故时赵天书年仅一岁,在赵半瑶近乎扭曲的保护下长大,至今都以为父母因病双亡,家中无有其他亲属,是义父好心收留了他与哥哥两名孤儿。
“师父您回来啦!”
“师父师父!”
“水蓼,赤芍,细辛,包袱里有栗子酥和皂儿糕,你们自己拿去吃。”
正当此时,前厅突然传来接连的欢呼声。
吞下含在舌尖的话,赵半瑶猛地站起来,刚刚转身就不偏不倚撞进了一人怀抱。
“哥哥,想我了吗?”仅从声音就听得出满心喜悦。
虽见惯了当下场面,沈初行仍不觉好笑道:“天书,几年未见又长高了。”
放眼一望,赵天书立刻惊喜道:“少爷!沈大哥!你们——”话未说话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羞赧一笑连忙松开了双臂。离开叶家时,自己的个头还不足哥哥肩膀,如今却快要一般身长了。
赵天书开朗乐观,脾性可谓十分好,多了他,气氛大不相同,彼此一番嘘寒问暖和乐融融。末了话题转回正事,叶枕戈问道:“听说你被请入了泰和城为大公子诊治?”
赵天书神情忽而凝重道:“原本如此没错,但尚未入城便有家丁拦路告丧,大公子姚鹤枝病重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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