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当到他这份上,也真是没滋味极了。
此番齐王公开下令,请震海军出动,讨伐楚王,说不得也正是一种试探,同时也是一种无形的逼压。
——我这里,我这个当皇帝的,都下发明旨了,叫你震海军去讨伐楚王,那你到底动还是不动呢?
动起来最好,那证明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皇帝的,那不管前面你是不是悄悄地对我表现出桀骜,咱们也都可以不追究了。
可要是不动,嘿,那就完球了……你、你、你,你也要造反吗?
那问题就严重了,这跟蜀王、楚王叛逆的性质还很不相同。
因为齐王确实是在没有先帝遗诏的情况下登基的。所以他的兄弟们,他那些同样拥有继承权的兄弟,可以因此而诟病他,不服他,甚至是打起诛逆的旗号,将他往台下赶。
这怪不得别的,怪只怪先帝去得太突然,连个太子都没来得及立。
所以,诸王之间,再怎么闹,那也是皇帝的儿子们之间的事儿,成王败寇嘛,就看谁最后能立得住了。
可地方的将领要是也敢独立说反叛,那就不仅仅是争夺皇位的事了,那根本就是要改朝换代!
震海军的那位主将,他敢这样做吗?
谷鱐或者说,他有这种野心吗?
当齐王的旨意被传得天下皆知时,天下人的目光亦于此时齐齐投向越州。
震海军主将巩邵文,他会怎么做呢?
是夜,齐王派去的传旨宫使被巩邵文的部下客客气气地,安置在了震海军主营边缘的待客之地。
宫使队伍携旨而来,到达震海军主防地这边的时候天色还早,可他们却根本都没来得及见到巩邵文。
巩邵文的部下也很有理由,言说主将去了东南海岸线巡边,由于此番行动是为机密,所以主将的具体行踪谁也不知。
这下好了,主将巡边去了,这又不是故意不见宫使,也不是拒不接旨。
实在是没办法,Yin差阳错地双方刚好错过了,又能怪得到谁头上去呢?
所以,巩邵文根本就连面都不露,也可以说是将一个拖字诀用得炉火纯青。
就这样,四两拨千斤地,他暂时性地将齐王这次的旨意给糊弄了过去。
但同时,谁也都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这一夜,齐王派出的宫使憋憋屈屈地在客房中休息了下来。
同样的夜晚,据说是“巡边去了”的震海军主将巩邵文却悄悄出现在越州刺史府上。
巩邵文一身黑衣,进入刺史府外书房后,也不客套,直接就说:“柯兄,该决策的时候到了,你说应当如何?”
越州刺史柯永德当时的表情是很吃惊的。要知道,巩邵文夜访刺史府,事先并未递帖子知会,他是突然到来的。
而平日里,虽然同在越州,可因为一文一武,巩邵文又是掌兵一方的大将,不论是因为文武之别,还是为了避嫌,总之平常两人交情一般。
可如今这巩将军却说来就来,还开口就问这种敏感的话题,一下子竟是将柯永德给问懵了。
柯永德心中思虑了片刻,面上就干笑了声,道:“将军何出此言,本官实在不懂。”
他还准备装傻,巩邵文却道:“柯大人,非是本将军危言耸听,生死存亡之际已至,你以为缩在越州便能安稳?不可能了,天下大旱,何处不受灾厄?你便是越州刺史,在此天灾面前,也要难以保全自身!”
这……柯永德都懵了。
不是在说站队的问题吗?怎么就突然提到天下大旱了?
但柯永德也不是草包,他立刻意识到巩邵文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先前和稀泥的态度顿时变了。
柯永德神色一正,连忙道:“还请将军教我,这……这天灾,将军是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吗?”
巩邵文不直接说这个,却又道:“楚王殿下如今已突破至造化境,乃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个造化境高手,柯大人可知?”
柯永德又懵了一下,当时竟是失声了片刻,然后才又脱口道:“隐隐绰绰地,仿佛有些小道消息是有此言,可这……难道是真的么?将军为何能够如此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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