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让严成誉试着联系联系时温。
严成誉还在巴黎美术学院进修的时候,不是没见过时温,但她看起来实在太清疏冷淡了。
除了时常能在她身边见到一个看起来贵气逼人的男生,就再也没见她跟谁的关系稍近过。
连话都很少,一整天都在自己心无旁骛的做自己的事情。
后来又因他选择发展版画,而她去学雕塑。
两人虽然师出同门,但其实根本没说过话,甚至时温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更别说把脸和名字对上号。
可阿道夫教授却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他找任何人都有被拒绝的几率,但找时温她一定会答应。
所以严成誉昨晚才抱着侥幸心态给时温打了电话,没想到她真的听完就痛快应下。
今天中午就立马拿着画来找他。
“没事的,我多带过来几幅,你挑挑看想展哪些就展吧,如果有地方全放也行。”时温打开后备箱,示意严成誉过来搬画。
“但我就一个要求。”
严成誉内心咯噔一下,去搬画的双手都滑了下,已经悬空的画板差点又跌落回原地。
暗想,果然时温昨晚答应那么爽快肯定是有猫腻,感情是等着来这强买强卖呢?
若是她提出那些让他为难的要求,他该如何委婉拒绝?
万一不小心把人气跑了,到手还没捂热的画都飞了。
也没时间再去联系其他画家了。
不自觉紧了紧握着画框边缘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四平八稳,不慌不乱,“师妹你说。”
传入耳蜗的,却不是想象中那些过分的要求:
“无论这些画最后买了多少钱,都要一分不差的全部捐赠慈善,福利院也行红十字也好,但我要见到款项交易的回执单,并且要答应接受回访。”
严成誉闻言先是愣了愣,良久后才反应过来,连忙一口应下,“可以可以,这是必须的。”
连他这种已经做了一年多慈善的人,都没时温想的这般周到。
只消听她说这几句话,就知道她一定没有少关注慈善。
心底对阿道夫教授的感激和对时温的欣赏又多了许多,一改往日认为时温不好相处的印象。
对她的态度都比之前和善了不少。
“师妹你吃午饭了吗?没有的话我请你去吃个饭吧,让你大中午专门跑一趟怪不好意思的。”严成誉主动提出。
时温摇摇头谢绝道,她下午学校里还有课得赶紧回去,画就麻烦他展挂了。
被严成誉扶画目送离开,时温在红绿灯处点开外放,给贺承隽打电话。
接通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逗他说,怎么办啊男朋友,我把画都给了别人了,这下是真的连饭都吃不起了。
在法国那么久,又有‘阿道夫教授的学生’头衔,不是没有人为她的画作开过价。
五十万的、一百万的比比皆是,甚至最高有人开过五百万的高价,想买下她那幅《向生》。
画中是一朵仅凭Yin暗长巷口打进的一点微弱光源,也要在霉污角落中努力盛放的向日葵。
细瞧向日葵顶端是一张流着葵花籽泪的人脸,周身根jing却早已被吞噬腐烂,马上就要凋谢。
那是时温在被贺承隽从海边救回,回忆他们第一次穿过那条Yin森脏污的暗巷时,贺承隽对她说的那句‘站起来’,有感而发的一副画。
那时的贺承隽就像一道明亮而不刺眼的光,直接又热烈的打入她这条暗巷。
哪怕光源无法遍及每个角落,却仍然让她被霉污腐蚀的心上开出一朵向光而生的向日葵,铆足最后一口气也要活下来。
并不是出于每个自称为艺术家的人心里都有的傲气,觉得自己没被他人发现是有眼不识珠,甚至还觉得金钱是对自己作品的一种玷污。
时温只是单纯因为她不缺钱,想把自己这些画作都保留下来,挂在家里欣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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