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酩是当真想记起他和曲泠在一起的那段岁月,曲泠原本不想说,可见阮时迁施过一回针,陆酩脸色苍白,疼得满身冷汗就不允许陆酩再寻阮时迁施针。
“……你以前会给我雕木雕,”曲泠说,他手中是一只木雕的白鸟儿,是他藏在锦匣里方才保留下来的。
陆酩看着他手中的木雕,评价道:“做工粗糙。”
曲泠瞥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后来住所起火,别的都烧了,包括房子,我还赔了一笔钱。”
陆酩道:“为什么会起火?”
他皱了皱眉,说:“因为我?”
曲泠盘腿坐在竹簟上,剥着矮几上的葡萄,颗颗圆润,冰窖里镇过,入口生津,懒洋洋道:“不知道,我也来不及查探了,没多久我就带着你找了商队离开清州了。”
陆酩若有所思,伸手拿过那只木鸟儿,看着曲泠,想,傻了的自己为什么要送曲泠一只木鸟儿?
曲泠往嘴里塞了沁甜的果rou,想起什么,突然笑了一下,含糊不清地说:“你卖了木雕,说要拿钱养我。”
陆酩抬起眼睛,曲泠脑子里浮现云州那股子憨傻的劲儿,玩笑似地看着陆酩,道:“你当时还大言不惭,说要拿木雕换金子。”
陆酩想了想,道:“因为你喜欢金子,投你所好。”
“你倒是了解自己,”曲泠哼笑了一声,他剥了满手的汁水,陆酩取了块方帕给他,曲泠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低头细致地擦着白皙柔软的手指。陆酩看着,福至心灵,竟好像明白了傻了的自己为什么要雕那只木鸟儿。
陆酩手指微动,克制住了想拉曲泠手的冲动,摩挲着木雕的羽翼,想起什么,自身上取出一把匕首,低头比划了一下,手随刀动,木雕身上落下细细的木屑。
匕首不如刻刀趁手,陆酩雕得缓慢,曲泠被他的动作吸引,看了过去,就见木鸟儿的羽翼纹路渐渐变得清晰逼真。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曲泠看着陆酩,陆酩神色专注,身上着的不再是粗布衣裳,紫金冠束起如墨长发,很有几分贵气。
过了片刻,陆酩一抬起头,就望入曲泠的眼中,二人都顿了顿,陆酩拂去木鸟儿身上的碎屑,道:“有些粗陋,见笑了。”
曲泠手指蜷了蜷,心里软绵绵的,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陆酩看着他,心中也微动,竟有些惋惜,大抵听来和自己想起到底是不一样,听着,总像是别人的故事。
陆酩说:“曲泠——”
曲泠:“啊?”
二人目光撞上,陆酩道:“你当时为什么会……”他斟酌着,“选择我?”
他不好直接说出喜欢二字,权衡半晌,换了选择。
曲泠揉了揉鼻尖,道:“……长得好?”
总不能说是图你脸好身材好,底下那玩意儿更好吧。
“……还听话?”
他说得不确定,陆酩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只得应了声,见曲泠胡乱地摘了葡萄,直勾勾地盯着,好像那是什么极好看的东西。
陆酩道:“可以你的谨慎,仅仅会因为一个人好看,听话而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曲泠瞪圆了眼睛,道:“我心善!”
“我肤浅!”曲泠说,“见了好皮囊的男人就走不动道,色欲熏心!何况你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我等着你痊愈之后,好好地报这救命之恩,那我后半辈子就不愁了。”
曲泠认为自己说得有道理极了,点头道:“没错,就是如此。”
陆酩咂摸着他那些话,笑了,道:“色欲熏心,见了皮囊好的男人就走不动道?”
“曲泠,我姑且认为,你对我是一见钟情?”
曲泠:“……”
嘶,再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傻的陆酩当真远不如云州好敷衍。
他索性托着下巴认真又深情地凝望着陆酩,道:“是的哦,陆庄主,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即便你当时是个傻子我也不嫌,收留你,养你,爱你。”
“心肝儿,你可一定不能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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