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储之艺的质问,倪喃始终沉默着,并不回答。
似是想到了什么,褚之艺突然惊道:“那是你的学费?”
“你把学费给了他们?”艺术专业的学费高昂,倪喃东拼西凑,还不知道凑了多久。褚之艺拉着倪喃,“你疯了是不是!你他妈真不打算上学了啊!”
其实褚之艺比谁都清楚,倪喃过得并不比她好。但是痛苦和憎恶无处发泄,褚之艺只能找个出口,倪喃就成了最好的对象。
只是她没想到,倪喃居然为了帮她,把学费也交代了出去。
心脏像在被人拉扯,褚之艺不知道怎么面对,只能不停地哭泣。说着最恶毒的话,把错误堆砌到倪喃身上,强迫自己把对她的恶意当做是理所应当,这样痛苦好像就能少一点。
倪喃越沉默,褚之艺就越难过。与其看她这样半死不活地受着,还不如和她痛快骂一场来的舒服。
医院Yin暗的角落,chaoshi泥泞。碧色的苔藓贴着墙体生长,砖瓦聆听嘶吼和眼泪。
两个人在这里蜷缩了许久,褚之艺的哭声不停,倪喃就在一旁默默陪着。嗓子累到几乎说不出话来,褚之艺的哭声渐弱。
走得时候,褚之艺哽咽着说了句话。
“倪喃,你以后别来了。”
“我不会去找你了。”
-
归途突然变得遥远,街上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归属感。
医院离别墅距离不近,倪喃却是硬生生走回去的。别墅外的花园亮着灯,倪喃拖着行李,走得极慢。双腿好似灌了铅,每一步都让人觉得疲惫不堪。
倪喃越过玄关,提着行李往里走,没走几步,却发现客厅的壁灯亮着。
光线很弱,淡淡的一层昏黄落在地板上,可以看得清客厅里的家具,还有人。
时卿就坐在沙发上,视线和倪喃相撞。
冰冷的眸光弱化了客厅内的暖色调,气氛沉凝,一时无话。倪喃面无表情地看过去,瞳孔平静,毫无波动。
而后,时卿站了起来,往她这边走了几步。微弱的光线下,他的侧脸被光线映过,立体的五官留下暗暗的影子。表情晦暗,神色不明。
原本定下的行程是后天才会回栖坞,然而时卿却提前回来了,目的是什么,很明显。
别墅空空荡荡,他便一直等,等到了现在。
时卿在她面前站定,离得近,这才注意到倪喃难看的脸色。他喉咙发紧,嗓眼克制着,“去哪儿了,为什么提前走。”
问话单薄,眼前的少女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倪喃拉着行李箱,抬步往楼梯走。
每次都是这样,永远都在逃避。时卿闭了闭眼,突然猛拽了一下倪喃,拐杖被摔落,他双手握着倪喃的肩膀,低头看她,“你到底去哪儿了。”
时卿死盯着倪喃,声线冷硬,有些抖。
男人的气息凛冽,深重的语气里含着怒火、忍耐和无助。他想听倪喃的回答,可得到的永远是沉默。
或许是这段日子过得安逸了,倪喃想,所以必须有人要让她重新认识清楚,自己的处境到底有多不堪。深渊没有底,就像她的生活没有前路一样。
倪喃抬眼看着时卿,双臂用力推了下他的肩膀,冷声道:“我去哪儿和你没关系吧。”
“这个好像不在我们的合同范围之内,我没有必要和你报告我的私事。”
肩上的力道让时卿后退了半步,没了拐杖,险些没有站稳。他看着倪喃那张冷漠至极的脸,心脏憋得厉害。
“合同范围…”时卿低低重复了声,突然嗤笑了声,“行,那你说,为什么提前走?这是你的工作,也能说离开就离开吗?”
闻言,倪喃回答得简单,“为什么离开,自然是因为懒得干了。”
“不想做就走,很难理解吗?”说狠话倪喃从不眨眼,淡漠的目光比谩骂还要刺人。
时卿个不知道她突然这样的原因是什么,只是觉得倪喃还真是够狠,永远可以用最平淡的一张脸,说着最冰冷的话。
伏低也总要有限度,时卿的底线被她扯得够低了。
话落,倪喃拉了行李转身往门外走,动作利索,头都没回一下。
自尊让时卿死撑着不去挽留,却在倪喃半个身子走出门外的时候,时卿挤出句话来,像是在和她赌,“倪喃,走了就别回来。”
话清晰地落在倪喃耳朵里,倪喃的动作没停。
沉寂的夜里,砰一声响动,门被彻底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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