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棠本已出了门,突然又想起忘记给他拿衣裳,便用熏笼烘了中衣亵裤,推门进了盥室。
她突然进来,将谢沣吓了一大跳,意识到什么之后慌忙从衣架上扯下衣裳来,可惜已经晚了。
“胁下怎了?”
寻月棠还拿着亵衣,反手关上门,冷冷看着谢沣身上缠的绷带。
“没怎么......”谢沣支吾,“就是不小心划了一下。”
“上阵忘记穿甲胄么?”
寻月棠上前,轻轻解下谢沣胁下绷带,看见了一条拃余长的紫红伤口,不知过了多少天,但如今还未完全结痂,褐绿色药粉被伤口处的血粘住。
她心里一阵心惊,觉得谢沣委实是胡闹,受伤也不吱声,还要背她,幸而是伤口并未再次撕裂,若不然才是坏了事。
“伤口这样深,如何能够洗澡?”
谢沣心虚道:“可以洗的,之后上药就是。”
“你就是嫌日子太好过了些,”寻月棠从浴桶里头舀水出来,抄起白布巾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可落到谢沣身上力道却全然化成了柔,“今日就先擦擦,待伤好了再洗。”
“好。”
二人共眠日久,较这更亲密的事情也做的多了去,但不知为何,给人擦身这事儿,却比那些更过分的事情更让人羞。
寻月棠认认真真给他擦着上身,手指总不经意碰到他虬结肌rou、宽阔肩背,感觉双颊、耳垂、脖颈都要喷涌出血来。
“登州那边,当真是处理好了罢?千万别让这些宵小卷土重来,再坏了事。”
“不会。假做了那场山火后便趁机封了素轸进大晋的地道和通路,素轸人战死的战死,俘虏全部活埋。黎央被生擒,子修给他下了傀儡药,现在已经带着我们童子兵扮作的军队去与北狄汇合了。”
总算是有件舒心事儿......寻月棠轻呼一口气,上身已擦完了,她将布巾扔给谢沣,“余下地方你自个儿洗。一会儿出来我给你上药。”
“盘儿,真的不帮我接着洗了吗?”
谢沣攥着布巾,靠在浴桶上逗她。
寻月棠已出了门,闻言又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哼,登徒子!”
谢沣闷笑,跨进浴桶,站着洗完后,套上寻月棠为他准备好的中衣亵裤出了门。她在熏笼里加了香料,这衣裳熏出来是与她身上无异的桂花香味。
这是她小小的心计,谢沣都记着。自己贴身穿的衣裳,兹要经过她手,那必然是桂花香,恨不得将人腌进她的味道去。但外袍却是正儿八经,沿用自己一贯用的紫檀香。
甫出了盥室,谢沣就闻到一阵扑鼻香味。方才还觉得自己饿过了劲,许就不用吃东西,如今看来却不是。
“盘儿在做什么?”
“店里前儿夭了头刚出生的小牛犊,得了官府批文宰后,拿来卤了些牛rou,老夫人很是喜欢。今夜实在晚了,倒腾不出多Jing致的吃食,就用这卤rou煮了点面。”
一樽黄泥小炉,一口紫陶小锅,寻月棠坐在粗烛昏灯下,正拿着双竹木筷子搅面,有熨帖的、家常的、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在地龙的烘衬中更让人馋。
小锅里头汤正滚得凶,咕嘟咕嘟,热气腾腾,橙红的汤水里翻着红褐牛rou片,肌理分明,不厚不薄,挂面纠缠在一处,隐隐现现。
拿筷子一夹,面就断了,寻月棠起锅,抬头道:“知你喜欢吃rou丝面,今儿来不及了,改日再做,先吃顿rou片面罢。”
这一抬头见谢沣正穿着中衣在一旁失神,登时又冒火,“怎么连件衣裳都不晓得加?”
“不冷。”
寻月棠不信,上前摸他手,诶,好像真的不冷。一向畏寒的她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参差......她招招手,“面还烫着,先来上药。”
谢沣解开中衣仰躺在榻上,看着寻月棠一面儿给他往伤口上倒药粉,一面儿小心地吹着,突然一声灯花爆,谢沣感觉自己身上也砸上了什么东西。
“盘儿,哭了?”
“没哭,我现在好生坚强。”
谢沣没驳人面子,只是轻轻摸着她发心,说:“早就不疼了。”
“好了,去吃东西罢,”寻月棠总算是将伤口包扎好,还贴心地伸手将人拉了起来。
谢沣看她哭得通红的眼圈,上前亲了亲,没说旁的。
上药上了蛮久,但牛rou面却还是烫嘴的,谢沣夹起一块牛rou入口,发现其经过煮面的又一道炖煮仍然还是合适的咸淡,极其入味,嚼着不会累牙也不会过松过烂,得是极佳火候才能如此,rou片肌理并列,有微微弹牙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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