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艺人如此自觉，经纪人也就没有和她谈网咖路透的事了，只叮嘱她无论多难过都不能怠慢了工作。而沈兮本人心想，她确实是想怠慢的，不过是废材到连快乐怠慢的本事也没有罢了。

    怀抱着上班就不用在游戏中被毒打的心情，沈兮难得地连赖床都改了，早早地就来到了杂志的摄影棚。

    此时，天才蒙蒙亮，照理说杂志公司应该都尚未开工。不曾料想，她踏入摄影棚时，内里竟灯火通明正处于拍摄之中。怀抱着疑惑再往前几步，她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熟悉面孔。

    男人站在伞灯之下，气质与初次见面那天截然不同。

    蓝白的运动服被一丝不苟的正装所替换，他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也被摘掉，露出的一双眼便愈发犀利。但此刻，这双过于锐利的眼，却似乎稍显突兀。

    果然，这个想法才刚划过，沈兮便听摄影师对江赐道：

    “杀神，这个眼神非常好，但就是表情还需要再找找感觉。怎么说呢，就是要更有层次一点，不能太僵也不能太过火。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赐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yin。

    恰好，助理到摄影师身边耳语几句，他扭头看一眼沈兮便又道：“不然这样吧，杀神。你熬夜拍这么长时间也该累了，你先休息会儿，我先拍拍这边女刊的图如何？”

    江赐同意，才刚走出拍摄区，就迎面撞见了沈兮。他步伐一顿，看向女孩的目光些许讶异。

    沈兮倒冲他大方一笑：“好巧啊杀神，又见面了。”

    “嗯。”江赐朝她微微颔首，“一会等你全部拍完再换我吧，我正好闭目休息。”

    事实上，是沈兮近来情绪不稳睡眠不定，她今天起得太早来早了，按理说哪怕江赐要中场休息也该她等对方结束才对。

    然而，男人话毕不等她开口便立刻擦肩而过离开了。

    沈兮立在原地，目送着他走向休息区的沙发，又见他略带疲态地闭上眼睛。她本以为他是有意疏离，这样一看，却又觉他可能就真的是累到无意寒暄而已。

    坐在化妆镜前，沈兮忍不住问化妆师：“杀神拍你们家男刊吗，怎么拍摄时间这么奇怪？而且，为什么也在这个摄影棚？”

    沈兮和《佳人》早就预约过今天拍摄，按她的咖位自是不必与人挤在同一间摄影棚内的，再加上开年封的分量，摄影师按理也不该是加班的状态。

    她只是奇怪而已，但这番话落在杂志方的化妆师耳中，多少带点儿兴师问罪的意味。

    “是这样的兮兮！”化妆师即刻严阵以待解释，“杀神他拍的是咱们男刊《风向》的开年刊，你也知道他们电竞选手工作的时间常常在深夜，凌晨两三点那都是常事嘛。我们的御用摄影师陈滦你肯定也有所耳闻，他就是喜欢摄影棚多点人气才有灵感……所以虽然杀神这边还没拍完，得知你要提前过来，摄影师大大不仅不介意反而更振奋了。就是——”

    化妆师顿了顿，又以哄人的语气道，“要委屈兮兮你暂时挤一挤了。不过我相信！陈滦大师肯定灵感喷薄，等会儿会给你拍出200分的硬照补偿你的！”

    对方如临大敌的姿态令沈兮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的疑惑到底是得到了解答。

    “既然如此，”沈兮和善一笑，“那我们动作快点吧，大家都熬很久了，我们速战速决拍完早点下班。”

    似是没想到传闻中内娱第一难搞得沈兮，居然会如此好说话，化妆师闻言微愣了愣。

    她不由感叹：“兮兮，你和传闻中很不一样诶。”

    沈兮也懒得解释，只朝对方眨眨眼：“毕竟不能让我偶像等太久嘛。”

    “啊？兮兮你真是杀神的粉丝？”化妆师二度惊讶。

    但沈兮这次只微微一笑，不再作任何应答。

    -

    江赐再睁眼时，封闭又清冷的摄影棚内竟落下一片阳光的暖调，他有一瞬的错觉，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基地。

    直到他抬眸，看见那个绚烂的角落。

    摄影棚实际搭在一个空旷宽敞的屋子内，此刻，房间东面墙上的白色遮帘升起，露出了落地窗。

    初冬暖阳穿透玻璃，柔柔地洒落在木质地板上，只着姜黄吊带的沈兮靠坐其上，正仰头享受这轻盈的阳光。少女纤细慵懒，雪白一团沐在阳光中，令人想起电影《洛丽塔》里女主角在绿茵地上的惊鸿灵动。

    “O！K！bravo！再来一组抱膝低头的照片就收工了！”摄影师陈滦放下手中的相机，激动地看着沈兮道。

    江赐才猛然回神，想起自己正在商务的拍摄现场。

    从凌晨三点训练结束到现在早晨九点，他工作了四个小时又睡了两个小时，最后的封面图却仍未敲定。他从未经历过如此的低效率，哪怕在世界赛上鏖战六小时也不及此刻的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