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了一日,都未等到温庭归来,她期间去了一次清竹轩,却被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念珠告知,温庭在弄砚斋处理公务,并不在清竹轩。
应辞失望而归,直到亮起灯火,才听到隔壁院子里的开门声,这便急匆匆地出了门,生怕晚些,便错过了这献殷勤的机会。
不过刚到了月洞门口,便又看到了端着托盘的念珠,这次不用看,应辞也知托盘里是什么物件,于是便缓了步子,直到两刻钟之后,念珠又进去打扫完毕,应辞才走了出来。
应辞站在亮着烛火的门前,轻轻敲了门,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些忐忑。
“进。”冷润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应辞推门而入,温庭已经换上了一身月白常服,发丝还有些shi润,手中正拿着一卷书,看到应辞,眉间惊讶一闪而过。
应辞行了个礼:“我来给大人包扎伤口。”
温庭垂下的眉眼没再抬起,只是盯着手中书卷:“我说过了,不必。”
“大人,再小的伤口,也有溃烂的可能,大人切勿养痈遗患。”应辞抬眸,眉眼坚定,况且已经过了一日,再包扎起来,也不会有那么惹眼。
温庭抬起头,眸色冷淡,半晌之后,放下了书卷,伸出手放在了桌子之上,没有推辞。
应辞松了一口气,抬步上前,在温庭身前坐下,略微停顿之后,平静地托起温庭的手,相接的肌肤之间,是一层薄薄的shi意,应辞定了定神,看向温庭的手心。
手心已经有些发红,应辞小心翼翼地将伤口清理,随后将药粉洒在伤口之上,纱布一圈圈缠起。
空气静谧,烛光之下的女子温柔沉静。
温庭看着低头认真包扎的应辞,眉头轻轻挑起,应辞包扎伤口,属实有些过分熟练,所用的手法,甚至比经常受伤的习武之人更加熟练灵巧。
第5章 挽发
应辞看着温庭手上包好的伤口,却不由得有些恍惚,然后,眼圈渐红。
她自幼体弱,不像兄长可以随父亲习武,但生在武将世家,流血受伤之事早已司空见惯。父亲与哥哥上阵杀敌,受伤无数,她解过的绷带,可以堆成山。可是,功勋卓著又如何,还是免不了这牢狱之灾。
眼中控制不住的漫上shi意,应辞慌忙站起,生怕在温庭面前失态。
“大人,包好了,近些天不可碰水。”着急之下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哽咽颤音。
应辞垂头收拾着带来的东西,等双手端起托盘时,一滴泪珠已经控制不住的划过白皙的脸颊。但应辞已经无法去擦拭,等不到温庭答话,便急匆匆地想要转身离开。
然而,应辞刚背过身,便感受到肩头覆上了一支略微发凉的手,下压的力量,让她卖不出步子,终是抵挡不住,又坐回了雕花圆凳之上。
肩上的五指略微用力,想将应辞的身体掰正,然而应辞却突然陷入了执拗,不肯回头,抓着托盘的指节微微发*T 白,父亲经常教导兄长,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她虽是女子,但亦悄悄记在了心里,即便流泪,也不能在人前露了软弱。
忽觉肩上的力量一松,应辞依旧低着头,面前突然罩上了一片Yin影,原是温庭绕到了应辞前方,微微躬身将应辞手中的托盘拿开放回桌子之上,随后伸手在应辞面前:“手帕。”
声音温润如常,但仔细听,似乎又带上了些许冷意。
应辞怔怔抬头,只见温庭的那双桃花目已无任何柔意,眸中闪着冷光,一如第一次看到她时的目光。
“应辞。”
直到冷润的声音又响起,应辞才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擦了下眼角,从腰间抽出了帕子,放在了温庭的手心,不知温庭要帕子做什么。
温庭手心收紧,攥着帕子将应辞转了个身,随后在应辞身前坐下。应辞这一次忘记了反抗。
却见温庭拿着帕子覆在了应辞脸颊之上,动作轻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温庭忽然的动作,让应辞心中委屈更甚,刚刚忍住的泪珠就要滚滚而下,但下一刻,应辞却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流泪无用,不许哭,丞相府不需要怯懦之人。”温庭声音温润,说出的话,却冷硬异常。
应辞猛得抬头,虽然眼眶依然通红,但到底没再流泪,眼神凶得像一只小兽,但因为刚刚哭过,没有多少威慑力,反而透着些楚楚可怜。
“既是自己所求,便不要觉得委屈。”
这是温庭第一次,提起她曾许下的诺言。
应辞心绪稍有平复,垂了眼眸,半晌,才说出话来:“应辞不觉委屈,也望大人一诺千金。”
应家入狱,乃陛下亲自下旨,天下间能救得了应家的人,只有温庭。今日所求,确是她心甘情愿,只要能换应家上下,平安无虞。
应辞端着托盘从温庭的房里出来,阖上房门,头顶是皎皎月光,迎面而来的夜风,让应辞清醒了几分。
方才是冲动了,竟然差点顶撞了温庭。但温庭的话,亦提醒了她,如今她已经不是将军府的娇小姐,如果不是温庭,她此刻还是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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