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不觉得,此时越说越气, 张牙舞爪道:“萧九辰!你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我他妈是被你气!活!的!”
萧九辰:“……”
堂堂魔尊居然也有心虚的时候, 他低声哄道:“不要生气了, 都是我不好。”
他声音很低很沉, 像是沿着耳道一路灌进心底, 烫得人眼眶一酸。
她揉着眼睛道:“不许说自己不好。”
萧九辰道:“好。”他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 眼底闪过一丝愠怒的金光,带着不易察觉的杀气, “先看看这魔障怎么破。”
花兮毫不怀疑, 如果不是他受了重伤, 暂时没有法力, 否则他能生撕了这破魔障,把万万年前就死了的魔障之主揪出来鞭尸。
花兮为魔障之主在内心默默点了根香。
一路走到松山山顶,望见青松遮掩下的红砖白瓦, 建筑幽僻素净而不奢靡,干净简朴中透着一股宝相庄严之感,高塔顶端悬着一口洪钟, 钟*T 声幽远浑厚, 夜空中遥遥从山巅向四面传开。
正殿上悬挂着红底黑字的匾额,上书“仙道贵生, 无量度人”八个大字。
跨进门槛, 四周烛火幽幽, 无数蓝衣弟子跪在蒲团之上, 环绕着高台上盘坐的白衣道士,便是他们的师父。
那些弟子,尚未及冠者有,两鬓全白者亦有,说明这师父少说也有一两百岁了,花兮记得凡人中能活到一百多岁,已经是长寿得不能再长寿了。
或许他修为深厚,看起来尚且年轻,在烛火映照中长眉入鬓,俊朗而温和,唇角带着笑意,看起来有几分熟悉:“这便是你们新的师弟了。名为秉凡。”
他怀中,是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小脸哭得脏兮兮的,眸子乌黑透亮,露着怯色。
一群蓝衣弟子巴巴地探头看他,交口称赞道:“小师弟吉人天相。”
“小师弟眼睛真大。”
“哟还会看人呢,笑一个,笑一个嘛。”
有好事儿的伸手去逗弄他,那婴儿小嘴一撇,哇哇大哭起来。
一名年长的师兄,急忙将孩子抱过去,熟练地哄起来。
“这是为师故人之子,故人已逝,幼子无辜,”师父道,“他年纪小,尚未入道,若是资质平庸,以后也不必入道,你们多加包容,不可暗生龃龉,当亲如一家,相互照拂。”
众人齐声道:“是——”
雾气弥散,画面转了又转。
那名为秉凡的婴儿逐渐变成孩童,一日日在松山读书练剑,虽然还是又怕生又胆怯的模样,但总是用憧憬的目光热切地注视着师父。
才五六岁,就天不亮去打扫师父的院子,提水劈柴,捡着最脏最累的活干,却从不叫苦。
他和师兄逐渐混熟,才知道师父是何等人物,这座松山名为长留,而那师父便是九州赫赫有名的玄慈大师,活了足足三百年,百姓都称他为人间神仙。
很多人都猜测玄慈大师只差一步就要登仙,只差渡劫那临门一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雷落下,他就飞升成仙了。
“师父竟然如此厉害。”秉凡道,漆黑的眼珠闪着明亮活泼的光,“师兄,我、我也想修炼,以后同师父一样厉害!”
那师兄哈哈大笑,揉着他的头道:“你还小,师兄练剑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学着玩儿吧。”
秉凡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把师兄敷衍的话当真,日日在练剑场旁边,举着比自己还长的松枝当剑,不出月余就舞得煞有其事。
其他师兄都忍不住围观,说真不得了,小师弟描摹动作也就罢了,他竟然能描摹师父的剑意!
“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花兮矜持地评价,“比他那些师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比他那废物师父,也强得多。”萧九辰道,“你听到玄慈大师讲读的经书了么?”
花兮道:“狗屁不通。”
萧九辰:“听他讲书,飞升遥遥无期,堕魔指日可待。”
花兮笑得打跌。
那日,秉凡在练剑*T ,玄慈大师路过,手指轻轻搭着他的剑柄,道:“运气当从气xue引向璇玑xue,你为何逆而行之?”
秉凡露出无辜的神色:“师父,哪里是气xue,哪里是璇玑?”
玄慈大师神色微愣:“你未听我讲课么?”
秉凡急忙解释:“师父,您说我还未到年纪,等我引气入体了以后,才能开始筑基。”
“你多大?”
“弟子九岁。”
“九岁……”玄慈大师手指搭在他脉象处,神色古怪起来,“你是何时……引气入体的?”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要知道天赋异禀如玄慈大师,也是十三才引气入体,古往今来,修行到七老八十还没引气入体的修仙者大有人在,往往蹉跎一辈子还是个凡人,连门槛都迈不进去。
没有人教他,没有人管他,不到年纪,还没修炼打坐,他自己就引气入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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