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吃那口饼吗?我会。”
“至少曾经痛快过。”
太罕见了,她的境遇并不比他好多少,拥有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她本不该那么痛快,但她偏偏能这么痛快。
这就是最让他着迷的一点。
很糟糕,他和他从前唾弃过的那样愚蠢了。
甚至还更愚蠢一点,他的师父还敢走到黄金打造的皇座前,为遥不可及的心上人表露心迹,而他日日和她朝夕相对,越是亲密,便越是胆怯。
他的勇气在她面前毫无用武之地,她是破开乌云缝隙的耀光,而他是云下层层叠叠的暗雪。
光照亮了他一瞬,他怎么会生出可以拥有的错觉。
当你足够热爱一个人,为她的一切而骄傲,那这份爱带给你的,便只有胆怯。
江琮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原来那些话,其实可以说出口。
他轻吻着少女发顶,自毁般袒露了所有。
他已经不畏于用这种方式,讨得一点怜惜。
“所以,你想我如何呢,泠琅,我已经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努力。”
他将她的手放置于自己心口:“但它依然舍不得你。”
“它爱你。”
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替它的主人重复这无望誓言。
“你想要走,你喜欢广阔自由,这些我都知道。”
“我不会想要禁锢你,我只是想说,你其实不必一个人,仅此而已。”
“你不必一个人,你想去哪里,想杀谁,不是只能你一个人承担的事。你总怕牵扯人情,但我心甘情愿为你去,所以不必有任何顾虑。”
“你无需任何顾虑,因为我爱你。”
他的语调低缓到发颤。
泠琅听见自己说:“真的吗?我不必有任何顾虑,就算最后走了也可以?”
她低声说:“如果我走了,你会如何?”
江琮哑声笑了下:“我会一直想你。”
“没有了?”
“我会被毁掉,然后一直想你。”
泠琅慢慢地笑了,她挣脱他的手,抚上他脸际。
她凝视那双桃花般的眼,那里面水汽朦胧,她却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身影。
“你觉得我会去哪儿呢?”她轻声道。
“你清楚我是个讲究知恩图报的人,你觉得,听了这些话,我还能毫无顾虑地去到哪里?”
在青年晦暗深沉的眼神中,她笑了笑,继续说:“你只愿用后半生来怀念我?真是好深情,也不是不行,上次你设想的那些就很不错……”
“多年以后我有了新的丈夫,还会来找你,就在这片暖泉中,继续方才那些事……石桌,茶室,甚至那道青帐,嗯?”
水浪骤然翻涌。
在天将明之际,层层叠叠的暖波之下,他们彼此撕咬,在对方身上留出更多痕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谁更不甘心。
热度无尽,一层一层累积,迫切寻找出口宣泄。
在最极尽的时刻,已经分不清水波与身体的差别,颤栗是相同的颤栗,欢愉是共享的欢愉。
她用手指扣住他唇畔,喘息着命令:“不许再瞒着我。”
对方手臂几乎钳碎她的腰,他轻颤着吻上她脖颈:“好。”
“但若有万一,你那些话依然作数,我还是会走的。”
“好。”
脱力之后的短暂安宁,少女靠在他胸膛,轻声说:“你以后……也不必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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