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地辽阔,一街黄澄澄的路灯,像是立着的燃烧火柴。
雪静默了城市的喧嚣。
郁孟平忽然想起了一个女人,她明亮,生气,鲜活,温柔,可她却像白灰中的最后一点微红的火,湮灭在这样下着雪的春夜里。
那个女人死了有些年头了。
郁孟平已经想不起来距离今天是第几个年头。
如果当初有人帮帮她是不是就不同了?
真心总归不该被耻笑。
郁孟平心里想,叹出一团白气。
总算明白了今日的憋闷如何而来。
他在街边等了有一会儿,看到车里的人渐渐平复下来,郁孟平紧了紧手中的袋子走了过去。
周攒是被开门声惊动的,她像是小兔子猛然侧过头,看到是郁孟平,才撤走了全身的刺起的盔甲。
她眼睛哭得泛红,是一种疲惫状态下的殷红。
在她的注视下,郁孟平坐上车,把手中的袋子一股脑地塞到周攒怀里:“趁还热着,暖暖身子。”
周攒没有低头看,光凭腿上的重量也知道袋子里有不少饮料。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每样都买了一瓶,慢慢喝。”他说得随意,不在乎这点小钱。
周攒哭累了,好不容易从浆团似的思绪中抽出点清明:“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
“我在这里下车就好,不用再送我回学校。”
现在这个点回去要记录在案,而且她也不想回去。
郁孟平没有理会,在周攒开门走的时候,直接将车门锁了。
他问:“这么晚了准备睡哪?”
“酒店总是有的。”周攒不好意思说。
“怎么找?随便找?”
周攒不说话。
“去我那儿吧,你今天必须要在柔软的床上舒舒服服睡上一觉,第二天才会觉得是崭新的一天,如果从硬邦邦的床上醒来,你会觉得那些人说的是对的,但其实并不是,你值得拥有美好的生活。”郁孟平温柔地安抚她。
他说得很有道理,受伤后需要温暖的巢xue休养生息。周攒却从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像是黑暗的前方忽然有人点亮橘色的火焰,只是......
什么叫去我那儿呢?
周攒捏了捏塑料袋子,委婉地拒绝:“我自己......可以找一间......”
郁孟平微讽地一笑:“我对刚失恋的小孩不感兴趣。”
周攒一下子被噎着。
郁孟平说的去我那儿并不是他家,他把车子开到酒店门口便下车,把钥匙丢给了走上来的门童。
他绅士般地带着周攒进了穹顶挑高的大厅,周攒也是在这时候知道他的姓氏。
有个中年男人面容和蔼地迎上来,亲切地喊他郁先生,告诉他,他的东西已经送到房间。
他像是这儿的熟人,从容自度地介绍周攒:“刘经理,今晚另开一间房给我朋友。”
眼睛里闪过转瞬即逝的错愕,刘经理似乎没有想到郁孟平会这样说,他看了一眼周攒,笑道:“没问题,郁先生。”
就这样,周攒和郁孟平住起了隔壁。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周攒回想起这件事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而彼时是2014年二月末。
屋内灯光如昼,一门之隔的屋外,还是春雪甚盛。
那时候Uber还未进入国内市场,大家的生活还没有与网络支付紧密捆绑。
iPhone5还未发行许久,而周攒的手机是华为的G510,是她妈妈在她高考结束时带她买的第一部 智能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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