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惊年发现,即使此刻自己就在原辞声身边,以他夫人的名义出现在这儿,那些人也只会看向原辞声,眼中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倾慕。
“原董,您和夫人是怎么认识的啊?”有人好奇地问。
原辞声言简意赅,“工作。”
何惊年低下头,心知自己与原辞声认识的方式并不光彩,却还是有那么一瞬期望他能好好介绍自己,最起码编个像样的故事。然而,原辞声都不愿用三言两语的敷衍,稍微成全一点他的体面。
那些人显然也不满意这潦草的回答。
“诶,都在一起了还这么神神秘秘的啊?”
“就是,都瞒我们到现在了。”
在起哄声中,何惊年愈发羞惭。蓦地,肩膀一紧,原辞声揽过他,微微笑道:“何惊年是圣衡的设计师,虽然是新人却十分优秀,朱诺就是他主导的作品。”
众人发出歆羡之声,“哇,这么说是日久生情咯?”
原辞声看了何惊年一眼,见他睫毛微颤,脸颊泛红,一直晕染到耳朵,不知怎的,竟联想到他早上喝粥时被烫到的样子。
“算是吧。”
落在那单薄肩头上的戴黑手套的手,下意识地微微一蜷。
*
晚宴进行到半途,原辞声就和人谈生意去了,让“原夫人”正式在圈子里露个面只是次要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几项没敲定的合作。
何惊年独自走在偌大的庭院里,原辞声在时他紧张,不在了却又觉得孤独。这里离他原来生活的世界太过遥远,他谁都不认识,也不敢随便找地方落脚。万一有人主动和自己说话,回得不够妥帖体面会丢原辞声的脸。
于是,他又看了遍时间,无比盼望这场宴会可以早点结束,又或者原辞声可以快点回来,带自己回家。
百无聊赖间,他绕着湖畔逛了会儿,停下脚步,敲了敲有些发麻的小腿。因为孕期症状,他的腰背和双腿特别容易酸疼,站或动的时间久了,还会变得僵硬、不灵便。
小腹也开始不适,这几天这种情况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频繁。
何惊年摸摸腹部,心想是不是自己难受,所以害得宝宝也难受。回想起来,也是在这样一场豪华绚烂的宴会上,他误打误撞和原辞声有了这个孩子。
那天,本来是庆祝六月花嫁企划顺利完成的庆功会,原辞声上台发表致辞,对每位员工的辛苦付出表示感谢。
大家都很高兴,连总经理这种级别的领导都特意过来,还给他递了一杯酒,说什么设计部就需要他这样的年轻血ye。
何惊年不会喝酒,但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还是努力喝了下去。
没多久,他就觉得酒劲上来了,整个人晕晕乎乎,四肢乏力,好像下一秒就能睡死过去。
这时,总经理叫了两个人过来,让他们带自己去休息。自己连忙说不用,却还是被不由分说地架去了酒店客房。
头沾上枕头,他就再也克制不了想睡觉的冲动,可眼下的情形又让他觉得很不对劲。缓了好一会儿,他刚想试着爬起来,不料房间门开了,又有个人被送了进来。
然后,就是门被锁上的声音。
何惊年很害怕,问那人怎么回事,可对方仿佛听不见他说话,神志不清也像被下了药。他奋力躲避挣扎,剧痛却骤然袭来。那人一只手桎梏住他两只腕子,高高按过头顶,另一只手用力掐住他的腰,几乎带了股野兽捕猎时的狠劲儿。
隔着几层衣料,他也能感觉到那人身上热得吓人,呼吸粗重,喷洒在脸侧、颈窝上的气息像火流星。而且动作也越发放肆,大有一种要把他连皮带骨吞吃入腹的架势。
何惊年吓傻了,死命挣出一只手,颤抖着探向床头柜,他记得那里放了个花瓶……
银白的闪电掠过落地窗,一瞬照亮整个房间,也照亮了那双镶嵌在深邃眼窝中的碧绿眼眸。
手终究还是颓然垂落,花瓶掉地,迸散成无数瓷片。
几声沉闷的巨雷滚过头顶。
暴雨倾盆而下。
*
何惊年正定定地想着心事,这时,几个明显喝多了的宾客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从这里晃过。
他回过神,赶紧侧身避让,结果一脚踩上湖边shi滑的草地,一只脚瞬间被水没过。孕期行动笨拙,他想撤回却已经来不及,身体朝后一仰,直直掉进了湖中。
冰冷的湖水瞬间没顶而过。
这湖虽然是景观湖,深度却超过游泳池的深水区,何惊年不会游泳,大口呛着水,徒劳地扑腾出狼狈的水花,连呼救都做不到。
自己一定是要死了。寒冷彻骨的冰水疯狂倒灌进鼻腔、肺部,彻底倾轧殆尽最后一丝氧气。湖底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黑洞,不管怎么挣扎,都在不停下坠、下坠、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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