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扬泰被人发现时,只身躺在山坡底下,浑身上下摔得血rou模糊,唯一可查的是他胸膛上插着一株鹿角。
大理寺因而断定布扬泰是在追逐鹿群的过程中,被野鹿撞击后,不幸坠入山坡。
户部侍郎陆演双手执笏,冷声道:“陛下,若非中郎将怠慢职守,布扬泰又怎会只身入林狩猎,臣觉得此事必当重罚,以儆效尤。”
魏元帝额上青筋直跳,指着跪在一侧的陆靖,喝道:“好啊!中郎将就是这样给朕当差的。”
他骂着,心中怒火更盛,下一息,直接抄起御案上墨砚朝陆靖狠狠砸了过去,“哐”的一声,墨砚重重砸在他的背脊上,大殿上的人皆为陆靖捏了一把冷汗。
陆靖背脊挺拔,岿然不动,生生受了这一下,就连眉头都未曾蹙过一下。
谏议大夫孙致躬身道:“陛下,眼下追究这些已是无用,战事在即,应当尽快派兵出征才是,否则一旦喀族人攻破边陲,举兵而上,那我大魏国土便岌岌可危了。”
刑部尚书高紘音也跟着出列,附和道:“臣觉得孙大人所言极是,眼下最要紧的是边境战事,还请陛下早作决断才好。”
魏元帝面色铁青,斥问道:“那你们倒是跟朕说说,现下朝中何人可用,何人可用啊!”
朝臣闻言纷纷面面相觑,噤不能言。
盛大将军年迈,已许久不带兵,而朝中武将大多都是世家门阀子弟,没有一人有作战经验,若崔家子弟在朝堂上,倒还可以一试,只是先帝在世时,崔家人便已自请固守西北,永不归京。
一旁的陆靖面色沉凝,微一拱手道:“罪臣愿请兵一试,将功抵过。”
孙致闻言,极其赞许地看了陆靖一眼,这布扬泰一事,本就是一场意外,中郎将何其无辜,眼下又自愿请兵出征,要知喀族人骁勇善战,要赢绝不容易。
这陆靖实在胆识过人,值得嘉奖,见局势久拖不下,孙致上前一步:“武状元的身手及谋略自是不会差,臣觉得中郎将可担此大任。”
此话一落,朝堂上除陆家、沈家一党外,其余朝臣皆站出列,高声附议。
魏元帝听了这话,抬起眼皮看他,沉yin道:“都退下,容朕想想。”
众人神情各异地出了大殿,裴正扶着陆靖肩膀,跨步出了殿,“昨日才打了板子,今日又往背上砸,你这身上怕一块好地都没了。”
陆靖示意他不用扶着,轻声道:“无事。”
陆演挑眉,走到陆靖身边,抬手拍了拍陆靖的背,一旁的裴正忙拍开他的手,面色紧张地挡在陆靖面前:“陆侍郎这是做什么?”
陆演嘴角扬起一抹讽笑:“陛下方才下手重了些,想来二哥这背上还疼着吧,大家好歹兄弟一场,二哥若是求我,我定上折子替你求求情。”
明明他才是父亲的儿子,可父亲打小便只喜欢陆靖,对自己不闻不问也就算了,竟还想将偌大的侯府都交到他手上,好在他与母亲下手快,这才将人赶出侯府。
原以为陆靖此生永无出头之日,谁知他转眼成了武状元,还深受陛下看重。
他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推他去死,眼下陆靖失职受罚,他心中自是无比畅快。
陆靖眉眼凌厉,声音低凉:“我的事,不劳陆侍郎Cao心。”
陆演哼笑一声,他最看不惯的,便是陆靖这副目中无人的清冷劲,“还嘴硬呢?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陛下许你领兵出征,你就能立功吧。”
他笑得玩味:“前些日子陛下拨款修建行宫,国库早就所剩无几,就算陛下同意出兵,兵力与粮饷也远远不足喀族人,此战要赢,除非昔日崔老将军在世,二哥你就省点力气吧,免得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奚落的话说完,陆演心情极好地阔步离去。
裴正“呸”了一声,“只知落井下石的狗东西,要不是靠着祖宗荫庇,就凭他,考上半辈子科举都别想入仕。”
陆靖眉心紧凝,他不否认,这件事办起来确实有些棘手,可那又如何,他若想要她,费些功夫亦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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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内,阿照心慌不安,喀族人举兵进攻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今早的军报一到,魏元帝立刻召集了一众大臣商讨战事,而苏羡也入宫去探听消息。
此事毕竟与她有几分干系,她不好出面,只能呆坐在府中等消息。
阿照犹如热锅蚂蚁,脑袋更时不时往外探:“夏诗,你快出去看看阿姐回来了没有?”
夏诗刚走出屋门,见高柳音朝霁玉堂而来。
阿照连忙起身,将人请进屋内:“姨母,可是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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