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对方站稳,郁鸾眼神倏然发狠,拎着那把断剑直冲他的命门而去。
“她乞求你放她离开,可你这个渣滓、败类,自己左拥右抱却还想将她强梏在身边,任由她在孤苦无依的魔域凄惨死去,她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
郁鸾一剑剑地砍下,厉鸠鸣深思恍惚,根本来不及躲闪,手臂与胸膛被划上了道道伤痕,黑红色的血ye泅进他墨色的鹜衣中,浓重得几欲将他的脊梁压垮。
他无助且愤怒地吼着,“你说谎,这些事她从未对我说过!”
话毕,厉鸠鸣强撑着全身的麻木与滞涩的呼吸,挥舞着九刹戟欲要反击。
可任他的动作再怎么狠厉,就在九刹戟即将落在郁鸾身上时,便会被一个无形的力量给弹回去。
最终皆反噬在他身上。
厉鸠鸣登时呕出一大口鲜血,他踉跄着单膝跪地右手抓住戟身勉强稳住身形,再抬头看向郁鸾时,神情难以置信,一对双瞳震颤不已。
“你当然不知,因为在她痛苦煎熬的那些日子里,你正无比快活!你什么都有,而她的一切早已经被你给毁了!”
郁鸾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左脚狠踏在他的胸膛之上,凤眼酝满了风暴怒瞪着他。
厉鸠鸣此时全身麻木僵硬,身上的痛忽略不计可,可胸口处埋藏已久的痛被郁鸾整个翻了出来,一时间让他崩溃不已,痛不欲生。
昔日被他刻意遗忘的人的脸,此时变得无比的清晰。
他记起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那双灵动如小鹿般的眼睛,俏皮的小虎牙,还有唇边的梨涡,以及那腰间荷包中的永远不缺的芽糖。
起初她说:“喂,你坚持住,等你好了我请你吃糖。”
然后她说:“阿厉,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紧接着她又说,“厉鸠鸣,我恨你!”
最后她说:“厉鸠鸣,放我走吧......”
昔日,厉鸠鸣一直想不通,人为何会变,她说好了会永远陪在他身边,最终又为何会以那种决绝的方式离开他。
可现如今他明白了,是他一点点将她推入深渊,还恨她、怨她,恨她心狠,不给自己任何补偿的机会,怨她不如以前那般待他好。
他想尽一切办法逼她变回以前天真烂漫的样子,可却忘了她的天真与烂漫,早就在他杀了她全族与强迫她的那晚,被他亲手给一点点摧成了齑粉......
心尖最软的地方突然被人用热刀子划了一道口子,无数潜藏进去的对她的思念,对自己的怨恨、懊悔统统倾斜而出。
厉鸠鸣痛苦地呜咽出声,一行血泪自双瞳缓缓流出。
见状,郁鸾嗤笑一声,临死之前才肯悔过,错已铸成,又有什么用呢。
郁鸾双手握住剑柄,高高举起,看着脚下已经无力抵抗的厉鸠鸣,心中激荡不已,她发狠地刺了下去。
断剑却悬在了他心脏的上一寸。
厉鸠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双手握住了剑身,死死地抵住了这致命一击。
“她没死对不对!”
他喘着粗气,笃定地说道。
若是死了,他为何做了那么多招魂仪式都没能找到她!
郁鸾垂眸,看清了他眼中冉冉升起的希冀。
可她怎么容许这么一个人,死前是带着希望呢?
郁鸾启唇,宣读前世叶采音对他的最后判决。
“前世她确实没死。”
上次走剧情已经被她默认为了前世,前世她与厉鸠鸣合作时,曾无意间在魔域发现了这个儿时的玩伴。
叶家虽不必郁家,但同样家大业大,两家长辈交好,幼时的郁鸾自然也是与叶采音感情甚笃,每次她闯了祸母亲没有回来,父亲罚她时,叶采音都会偷偷给她递饭,顺带给她一颗芽糖。
明明比她还要小几岁,却像一位长姐那般照顾她,看到她的时候眉眼中都是含笑的,纵使郁鸾捉弄她,将虫子放进她的绣带中,她也丝毫不恼不气。
叶采音就像一棵蒲草,温柔且坚韧。
可那时的她被厉鸠鸣磋磨得形销骨立,憔悴不堪,与儿时那个天真烂漫温柔可人的叶采音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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