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却凉如寒冰。
他常常在浑身烧灼痕迹,愤慨而骂,如果当初如何的人面前嗤笑。
这世上哪来的如果?一切痛苦,皆是咎由自取。
此刻他却又在心里暗想,如果有一天安阳公主的目光挪向了这般的“良家子”,他会捏造一个不容宽恕、完美无缺的理由,然后将这人大卸八块,抽皮扒筋。
不,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一个人有机会,走到安阳公主的面前。
褚公公手指放在木桌之上,指腹缓慢地往后摩拭了几分,仿佛是心中杀意涌动的征兆。
他按捺得很好,笑容好看得让安阳都侧目了几分。
褚卫一边为这样肮脏又下贱,胆大包天想要僭越公主的自己作呕,一边又为有朝一日能在她沉睡中亲吻她指尖的未来而兴奋的血ye都要升温。
他听到心脏在胸膛中跳动,平稳而又坚定。
依稀间,那被拿来为安阳削皮的小上仿佛又出现了骇人的黏稠血迹。
再一眨眼,刀上又毫无痕迹——又来了,这无趣的幻觉。
“若能有幸到殿下身边伺候,奴定会为殿下扫清一切后顾之忧。”
他说话柔和,仿佛轻如鸿毛。
但其话中意思没有一人敢小觑。
“时候不早了,奴送您回去。”
“若是父皇问起,你就说是本宫非要你伺候着,恕你擅离职守之罪。”
安阳搭住他的手,随着他的力气轻松一起,随意地说道。
“殿下不必担心,奴自有安排。”
少年微笑着,等安阳撇开他走远了些,又回头一看,远看又感觉他脸上带着似乎每一寸都测量Jing准的面具。
像极了玉京之中久居深宫的规矩人,亦或是一板一眼的世家主妇。
回去筵席,曲水流觞已然结束,远远就听到悠扬的古琴声,还有人拿起画布席地而坐,随意地磨了几下墨条便开始下笔。
安阳没走几步就感觉到一股视线,她疑惑地看过去,发现一人迅速侧过身。
谁啊。
她眯了眯眼,一时没想起来,回到座位上看到不远处的裴霁月才想起来。
哦,一家人,那人大抵是裴家子弟吧。
既然是裴家人,那就不必深想,没有什么敷衍的必要。
明陵去找太后告状都拿她没办法,区区裴家人。
没坑他们几万金拿去填军饷已经是她善心大发了。
破事要皇帝自己想。
这么说来,虽然她不怎么关心,但裴霁月看她的眼神确实带着几分抗拒的敌意。
一件事没什么,裴家与明陵沆瀣一气,和她不对付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两件事叠加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事。
安阳收回视线时脸色带了几分思索。
“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一旁的方羡青问道,脸色带着几分疑虑。
“舞源看本宫的眼神不对劲,裴家有什么打算?与本宫有关?”
安阳思索的时候下意识用指尖点着石桌面,她语速较快,压得偏低。
方羡青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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