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虽选在雪天长跪,却有好几人给他撑着伞。膝下跪着的地方也提前清理过,没有任何积雪。
江殊澜原本有意拖延,想让他先多受点罪。结果他竟连做戏都不愿做全套。
“你不去翰林院当值,怎么来了本宫这里?”江殊澜紧了紧身上的雪色披风,随口问道。
范明真以手扶地,头轻触地后保持跪姿重新躬身道:“微臣为请罪而来。”
端的还是这副克己复礼的君子模样。
“是吗?”江殊澜轻轻转了转怀中的手炉,“ 你有什么罪?”
见江殊澜明知故问,范明真顿了顿。
君无戏言,但先帝赐婚时也说过,若是有朝一日江殊澜不愿意,可以直接取消婚约。如今也唯独她有这个权力。
江殊澜心软善良,当年便曾救过他一命。她服丧这几年他们二人之间并无太多接触,更谈不上结仇,此时故意发问应是在使小性子。
美得如仙落凡尘的江殊澜本就该是他的人,但云月公主的荣宠正盛,对他的筹谋有益,这才是他需要的婚约。
范明真在须臾间理了遍思绪,诚恳道:
“微臣自知辜负了先帝厚望,但请求殿下取消与微臣的婚约,成全臣与云月公主。若殿下心有不快,臣愿以死谢罪……”
“嘭——”
范明真的话还未说完,围观的众人便听见自他的方向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玫瑰造型的特制炭饼散落一地,范明真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殊澜,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状元郎糊涂了,本宫何时与你有过婚约?”
江殊澜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范明真被手炉砸得立即红肿起来的额头,悠然道:
“一句话攀扯两位公主,状元郎好本事。”
叶嬷嬷带着几名侍卫赶到府门口时,正听见江殊澜清冷的声音响起:“把他捆了,埋在雪地里清醒一下。”
江殊澜的话音甫一落下,周围人便开始窃窃私语,还有人不住地用眼神打量范明真。
范明真的修养几乎压不住心里的恼怒。
江殊澜虽用手炉砸他,但范明真也听出她是在否认与他之间的婚约。
如此一来他此行的目的便达到了,受点小伤让江殊澜出出气也无妨。
江殊澜身着素白裙衫,雪肤乌发,看起来很是悠远娴雅,不沾半点尘俗。但因他而使小性子时,便带了些稍显楚楚可怜的灵动和可爱。
左右是他让她受了委屈,范明真愿意包容她暂时的小脾气。
若是江殊澜知趣,愿意温柔小意地做他养在暗处的解语花,往后他也愿意护着疼着这位身份尴尬孤立无援的公主。
但江殊澜竟想让人把他捆起来埋雪地里。这在范明真看来无异于是奇耻大辱。
有些东西,一旦过了,就是她不懂事了。
范明真语气隐忍地问:“殿下是要羞辱微臣以消遣取乐吗?”
待侍卫拉开替范明真撑伞遮雪的人,制住他开始套绳索时,江殊澜才轻描淡写道:
“你不是说愿以死谢罪?”
“本宫此刻不要你的命,只是想让你静下心来赏赏雪而已,有何不妥?”
江殊澜发问时分明带着微笑,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
作者有话说:
江殊澜:等夫君的时候堆个雪人玩儿
第三章
范明真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便被侍卫反手绑住推搡到了公主府门前的街道边缘,鹅毛大雪簌簌地落了他满身。
他日日和笔墨打交道,面对训练有素的侍卫时除了狼狈挣扎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方才一直替范明真撑伞的几人互相递了个眼神,紧接着便有一人穿过人群往某个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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