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中的江殊澜忽然听见临清筠问道。
她点点头又摇头,如实道:“我只是很不喜欢刚才那个人。”
临清筠气质沉郁几分,不动声色地问:“为何?”
“说不上来。”
但就是下意识觉得不适。
感受到手掌间的触感,江殊澜整理心绪收回注意力,问临清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双手套?”
以往骑马时,为免手受伤,她都会戴上父皇亲自为她做的狐皮手套。
方才上马之前临清筠也递了一双狐皮手套给她,和她收起来舍不得再用的那双很相似。
临清筠不答反问:“手套的大小合适吗?”
江殊澜笑了笑,语气柔软暧昧道:“我手有多大或者穿什么尺寸的衣服,将军不是都很清楚吗?”
牵她抱她时,他都亲自丈量过。
临清筠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她,薄唇动了动,只能用眼神无声讨饶。
看他拿她没办法又一如既往继续顺着她,江殊澜很是受用。
“临将军真不禁逗。”她揶揄道。
临清筠低低地笑了笑,不置可否,轻夹马腹后拉了拉缰绳让身下的马转向,朝东北方向那片林子走去。
注意到他的动作,江殊澜也跟过去,忽然问:“临清筠,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我了?”
平地起波澜。
虽然他仍戴着半副面具,但江殊澜看得很清楚,临清筠原本放松的神态有一瞬的凝滞,唇角微绷。
“为何这么说?”临清筠问。
江殊澜沉默了几息,心思百转,还是说出了口:“因为你太了解我了。”
之前他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糕点、喝什么茶,还可以说是因为这些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京都很多人都知道。
但江殊澜骑马时会戴手套、喝完药喜欢用新鲜瓜果解苦味这些小习惯,和她每回来猎场都会先去东北边的那片林子这件事,只有她最亲近的几个人才清楚。
林子里埋着她人生中的第一匹小马,江殊澜每次来猎场都会去那儿看看。
而此时临清筠为她准备的这匹马上,也挂着她每次都会带给那匹小马的新鲜苜蓿草。
实在很难忽视。
无论是在将军府还是一起去酒楼用膳时,江殊澜不喜欢的食材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最初她没意识到,但养病时听临清筠给自己读过几次游记后,江殊澜想起每回她去将军府找他,立雪台的石桌边总会放着几本很合她心意的游记。
夏问准备的画纸和颜料也都是她惯用的乐平斋的东西,而非出自在京都更受人欢迎的唯古阁。
临清筠待她总是细心周到的,这种体贴入微的照顾实在太自然,以至于到现在江殊澜心底才萌生了这个猜想——
或许临清筠比她以为的,要更早认识她,熟悉她。
临清筠沉默了很久,终于启唇低声道:“嗯。”
“只是你不记得我了。”
江殊澜的心被他这句话和话里隐隐的落寞情绪狠狠拧了一把。
“我……”
她慌乱地在记忆里翻找,却怎么都找不出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江殊澜记得每一个和临清筠共度的时刻。
无论是前世在竹林里相识相知,他陪着她在避世的山院里养病,还是后来他在她无法触碰的地方沉寂难眠。
但再往前些,她一无所知。
若他们的初遇比她以为的要早,临清筠待她的感情是否也……
那前世她和临清筠在竹林里的相识,是偶然,还是他刻意来寻她,陪她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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