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并非重走了一遍过去的路,而是可以带着所有共同的记忆, 继续往前。
孤身一人生活的那三十年, 他只是比她多走了一段路。
幸好,他终于, 又走到了她身边。
临清筠迫不及待地想回到江殊澜身侧, 想将她拥进自己怀里,想以他们都很熟悉的方式吻她,爱她。
但眼前的人,他已经杀过一次的范明真, 还活着。
临清筠幽黑的瞳眸重新看向脸上带着狰狞伤口的范明真。
范明真一贯喜用这张嘴说些江殊澜最厌烦的虚伪之言。
前世江殊澜毒发时, 范明真便是靠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让她成了大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被驸马当众退婚的公主。
这回江殊澜未再给他这种机会, 但临清筠还记得前世范明真的所作所为。
所以临清筠像前世一样,用刀刃割破了范明真的嘴和舌头, 让他生前死后都无法再说出什么来。
临清筠也还铭记着,当初是范明真帮江黎换了药,江殊澜才因此被那杯毒茶拖垮了身子, 连年受病痛折磨, 最终早早离开了他。
他不会让范明真死得太轻松。
临清筠静静地欣赏着范明真此时疼痛难忍的模样。
无论是第几次, 临清筠都会在这些伤害过江殊澜的人经受死亡逼近的痛苦时,自心底生出浓烈的愉悦与满足来。
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涌出,将范明真的下半张脸和衣襟全都染红。刀口几乎将范明真的半张脸削下,让他像只狗一样大张着血口,涎ye混着鲜血不断往下淌着。
刀刃划过舌头,留下的伤口并未深到让他立即因失血过多而死去,却也让他难以再说出些什么。
剧痛让范明真即便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勉强在喉间发出些“呜呜”的声音。
被临清筠淡漠的眼神锁着,范明真心底竟并未生出什么惧意来,而是在铺天盖地的疼痛中想到,幸好他在临清筠来之前便遣走了府里的家丁。
范明真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愿让这些跟了自己几年的家丁受到牵连,还是不愿让以他为主子的人看见他如今落水狗一般的模样。
没有人会知道,他死前曾这般狼狈不堪。
他早该死了。
若能死在那个被江殊澜救下的大雪天,其实或许会更好。他便不需要不断得到再失去,最后再也无力挣扎追逐些什么。
但就在范明真仔细感受着温热的血ye从自己的几处伤口不断涌出时,一抹在夜色中越走越远的身影忽然在范明真脑海里闪现。
他有些急切地想说些什么:“崔……崔言……”
临清筠眸中多了一丝兴味。
这回范明真在死前竟也想起了崔言修。
前世崔言修考中状元后一直被范明真和江柔打压。
临清筠杀范明真时,他与崔言修之间的合作还埋在暗处,崔言修也还未官至首辅,但范明真直到死,都还忌惮着同为状元的崔言修。
范明真很介意崔言修的存在。
因为这个人与他很像,同样出身寒门,同样曾是打马游街的状元郎,受世人钦佩。
但这个人又与他太不同,因为崔言修有他所没有的本心与坚守。
临清筠抬起匕首,刀尖慢条斯理地在范明真脸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游走,戳刺,他淡声道:
“崔言修吗?”
“你放心,他以后会官至文官之首,为一代名臣,无人会再记得你。”
被绑后范明真第一次有了些挣扎,但绳子仍死死地将他束缚着。
听着他喉间那些含糊不清的声音,临清筠有些烦躁。
血流得太慢了。
临清筠没有前世那么多耐心,不愿慢慢等着这些血流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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