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演了好一出戏,还另外多拍了几样珠光宝气的小东西,朱宝莘觉着,她也该打道回府了。
最后看了一眼展台,朱宝莘便招呼身后的人道:“嬷嬷,咱们走吧。”
拍卖场上敲定的东西,只要一手交钱,一手就能交货,不必等到整个拍卖会结束。
到了后台,自有人服务她完成整个银货两讫的过程。
走出阁楼,朱宝莘在阁楼派的专人护送下,走入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回京小巷。
此时日暮西垂,晚霞将落未落,整个甬道的砖墙上都斜斜蒙上了一层昏黄的色彩,像一幅安静的油画。
朱宝莘手里拿着一个特制的雕花紫檀木盒子,这盒子里装有那颗花了她将近七百两银子的红珠,她方才验货时已看过一次,但没看太仔细,现在立时就忍不住想借着日光看第二次。
将盒子打开,朱宝莘将红珠拿出举过头顶,她仰头透过日光,仔细看珠身,内里光华流转,珠内火焰纹燃,乍看很美,但细致的纹路走向却不是一眼就能辨认的。
所以宝莘正仔细看着内里纹路,还没完全看清时,却突然听见甬道前方有个乌金坠银的冷质声音,陌生中好像带着点熟悉,有人在她前方突兀道:“这么好看?”
“你就这么喜欢这种东西?”毫无情绪的反问。
朱宝莘听见这声音,她心头霎时反射性一跳,手下意识就赶紧将珠子拿下,手慌忙脚乱的放进盒子里藏在身后,抬头,表情略显惊诧又稍心虚的看向前方。
半遮半掩的Yin影里一个身影走了出来,云鱼白衣袍,身量高挑欣长,腰间束着勾连云纹的玉带扣,步伐缓而稳健。
从Yin影里走出来的人见到朱宝莘方才一系列举动,他眼皮微动,讽刺道:“躲什么,做了还怕我看见?你既都这样做了,又何必还怕我看见。”
朱宝莘也觉得自己方才下意识的举动似乎有些可笑,她缓缓将手拿了下来,但手心依然紧捏着盒子在身侧,还是有些似掩非掩,不大正大光明的味道。
朱骁见人将手拿下,他视线落在人紧握着红珠盒子的手上,眸光下沉,眉心一瞬抽动,缓步上前。
朱宝莘耐不住压迫后退一步,她无意识咬唇,站定道:“我没怕你……不过你怎么……”
“我怎么?”朱骁似是无比明白她的疑惑,他冷笑一声,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玉物件,修长指骨紧捏着,他道:“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是吗?”
“你将母亲留下来的东西拿去典当,我今日回来不巧刚好碰上,若不是我刚好碰上,母亲的东西就这么被你随随便便偷拿去典当了是吧。”
朱骁想到正午在当铺里乍见到这方砚台时的惊诧与愤怒,这种愤怒现在丝毫没减少。
他当时不可置信的上前询问那店主,得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昨日才拿来典当的。
而那店主还对他说,少女好像对对面的拍卖会十分感兴趣。
母亲留下的东西,朱骁再熟悉不过,加上询问得来的信息,他肯定无误,便沉着脸将李骞都吓跑了的将这方砚台从那掌柜手里赎了回来。
那掌柜的还曾为难告诉他怕那位典当的小姐还会再回来取,朱骁当时不过冷笑一声,那些话不过是店铺掌柜抬高价格的手段罢了。
他眼前没有心肺,在拍卖场上目光如炬,盯着那些她自小爱的各式珠宝玉石,热切又欢喜的眼神他可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视线又落到少女身后李嬷嬷手上一手一个的明显装有另外两种不同珠子的盒上,朱骁又略讽刺的扬了扬嘴角。
李嬷嬷捧着盒子的手下意识一抖,往后不着痕迹的缩了缩。
朱宝莘见状,又想到方才她这嫡兄说的话,她勉力解释道:“我没有……”
“没有?”朱骁踏前一步,他冷道,“你没有?”
“那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我手里这个又是什么?”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这不是母亲的砚台,你也没将母亲的东西拿去典当,我现在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莫不是又想——”
说着,朱骁突然一顿,他咬出宝莘的名字,道:“朱宝莘”,然后接道,“朝我撒谎?”
朱宝莘知他此时还是在用当年的事不肯放过她,她脸颊涨红,也鼓足了气道:“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
她想说她没有随便拿母亲的东西去典当,她会想法子将母亲的砚台赎回来的,她也不是喜欢这红珠,只是因怕这是母亲的红珠,也是当年歹人用来引诱小宝莘的红珠……
但朱宝莘却不能说,因为即便说了,她这嫡兄又能信吗?
他根本就不知当年母亲有一颗那样的红珠,就如当年那般即便她说了,但因最终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她的嫡兄也只会认为是她在推卸责任找借口撒的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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