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源站在桌案前三步远的地方,他此时穿得是将领的轻铠,脊背挺得笔直,直视着吕严,不卑不亢地答道,“确有此事。”
吕严斜着那双吊梢眼瞧他,“没有圣上的旨意,少将军你就私自出兵攻打一个郡城,你可知这犯得可是重罪!”
祁源虽是很想一剑了结了这个Yin阳怪气的阉党,但若是督军没有定期递消息回荆都,怕是会给定远军惹来更大的麻烦,此时时机并未成熟,还需韬光养晦一段时日。
祁源冷淡的眸子盯着吕严,道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玄青郡被一伙自称起义军的马匪强占日久,早已民不聊生,末将的父亲本想上奏朝廷出兵镇压,谁知那伙起义军竟想攻打丹砂郡,末将不及禀奏,只能先下手为强。”
他的手在自己腰间的佩剑上摩挲了一下,接着道,“大人没上过战场,战场之上,风云诡谲,等这消息从荆都一来一回,怕是丹砂郡都不再隶属于大虞了。”
虽说吕严没打过仗,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他也懂,见祁源说得在理,挑不出什么错处,吕严只好点点头,“这玄青郡既已收复,就当按照大虞的郡城规制来管理,定远军的手切记不可伸得过长。”
祁源面不改色地道,“那是自然,玄青郡的一切还是由朝廷原本下派的郡守吴勇吴大人来管制,只是有部分定远军驻守城郊以防那伙起义军再度来袭。”
当初把吴勇留着算是留对了,这种时候拿来挡剑正好,只是那人一看就是个墙头草两面派,此次收复玄青郡的消息荆都知道的如此之快,怕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祁源心下决意要好好查查那吴勇,若是堪用就先用着,若是不堪用,日后便把他同这伙督军一道“送走”。
想问的都问过了,吕严让祁源去忙自己的事,道定远军不必在意自己这伙督军,只管照平时的样子Cao练就是。
祁源见吕严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便想吓唬吓唬这过惯了皇城安稳日子的阉党,出帐前,他对吕严道,“如今这起义军仍有数万残部流窜于北疆,不知何时又会再起战事,到时恐怕我这军中顾不上大人的安危,大人千万要保全自身。”
这话一出,他如愿地看到吕严露出个惊慌的表情。
祁源应付完了吕严,全副武装地带了几名亲兵快马加鞭地赶往玄青郡,直奔府衙而去。
吴勇见他一身银铠气势汹汹地直闯而入,吓得两股战战都快站不稳当。
祁源到了也不说话,径直坐在郡守的主坐上,拿了块布巾沉默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剑。
吴勇看着那寒光泠泠的剑锋,只觉得一下刻那剑就会刺向自己的咽喉,他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着声儿地道,“祁少将军,下官……下官这些时日可都是按您的吩咐在做事,要是有什么不周到之处您就直说,也好给下官个痛快啊!”
祁源面盔后的双眼斜睨向他,让吴勇一瞬间如寒芒在背。
祁源也不和他卖关子,直截了当地问道,“定远军收复玄青郡的消息,可是你向荆都递送的?”
吴勇心中一“咯噔”,随后结结实实地给祁源磕了个响头,“祁少将军,消息是下官递的,可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啊!再怎么说下官也是大虞的朝廷派来的郡守,这玄青郡既是被大虞的兵收复了,那归顺朝廷也是应当,理应向圣上知会一声不是?”
这话说得巧妙,若是祁源答是,那就是承认吴勇没做错事,若是祁源答不是,那就是说明定远军不当自己是大虞的兵,这便是有了反心。
祁源冷笑了两声,笑得吴勇心肝儿直哆嗦,“吴大人说得在理,是我考虑不周了。”
消息是他递的,那刺杀父亲的刺客和吕严那伙督军便是他招来的,吴勇这人,用不得也留不得。
祁源在玄青郡逗留了几日,视察了一番铁矿的开采,又去各处的冶铁炉看了看,之前他派人以定远军少主的名义向苏茗雪要来了大铁犁的图纸,如今玄青郡已制成了一批大铁犁,过了正月,土壤解封,负责屯田的兵士们便可以劳作起来了。
叮嘱带军驻扎在此的赵校尉时刻留意吴勇的动向,祁源便带着亲兵返回了丹砂郡。
在祁源告假的这些时日,林一已经知道苏茗雪因为督军吕严的到来而被戳穿了身份,还是苏茗雪亲自郑重其事地告诉林一的,林一佯装惊讶的感叹了一番,便也不当回事,毕竟他早就知道这苏小姐是安平侯之女,至于少主和苏小姐之间的关系要怎么发展,这是他俩的事,自己也插不上手,只要少主还想在苏小姐面前隐瞒身份,自己就尽心尽力地替他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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