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鱼仔细一想,发现她爹确实从没戴过帽子,腊月天酷暑天从不见他戴,不过她一直只当爹不爱戴,再说往年也没这么热。
如今张阿公这样从不把日头当回事的张狂野菊花都戴了小竹帽出门她才觉得不对。
顾慈想想也说:“我在姑苏县城也没见过差夫戴帽子。”
不过他心头从来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从他出生起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往日只当这些人就是不爱戴帽子。
得鱼姐儿一说,这才知道缘由,也惊道:“这么热的天也太可怜了。”
就连他家的丫鬟也能在阮氏屋子里蹭冰,不过他不能受凉,阮氏只允许顾慈穿少些,一日只给他在墙角放一点冰。
就为这点冰,张家人都不往顾家走了,顾家才来头一年哪来的冰窖,都是从外头买的冰使,现在的冰跟银子一样贵,人多了就化得快,几个孩子都很懂事地不过去了。
但阮氏怕顾慈一个人在家无聊,下午天Yin下来也许他来张家串串门子。
张大郎道:“再晒也有米粮工钱拿。”
看看码头的工人,大伙儿都很知足,吃得起饭穿得起衣裳,回家有娘子妻儿还有什么熬不过的?
张知鱼见爹这样辛苦,转头看看正兴致勃勃盯着她走针的张阿公道:“阿公,明儿从保和堂回来给我带点药材。”
家里的金银花长得很好,已经在开第三茬花,之前的两茬都被她晒干收起来了,虽然很少但供两三个人用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张阿公:“我看看你要拿什么。”
若是往常他准应声儿,自鱼姐儿狠狠买了十两银子的东西家来,他老人家就很警惕了,这孩子也是个狗胆包天的吞金兽,看着乖花起钱眼都不眨一下。
张知鱼放了针线,一路小跑回房写了张方子,这样阿公就不会忘了。
顾慈打后边儿慢悠悠地凑过去一看就道:“这个药方我怎么没看过。”
他把家里的医书都翻过了,顾慈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可以保证自己再没见过紫茉莉和这个方子。
张知鱼眨巴眨巴眼笑:“这是赵聪家的书里记的,不干你家的事。”
顾慈没看过赵家的书,一听这话便不敢肯定,不过他还是觉得鱼姐儿准有事瞒着自己,但问了几次她都不说,便小声道:“哼,我等你自己告诉我。”
这是告诉鱼姐儿,我不问是因为贴心,但你有秘密瞒着我我是知道的。
张知鱼也哼哼两声,拿着纸去找阿公。
穿越这件事,她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她爱张家所有人,也对顾慈这个小伙伴很满意。但就是因为这份感情,她才不能把审判的权力交给他们,她会永远一个人独享这个秘密,直到将它带进坟墓。
这是一个被皇权和神学笼罩的时代,就好比一只奇形怪状的动物被人献到皇帝跟前儿,在风调雨顺的时候,自然是护国神兽,若风不调雨不顺呢?
那就是凶兆了。
到那个时候这只兽会是什么下场?
张阿公拿着纸一看上头写了菊花和甘草,扭头看鱼姐儿笑:“你要配熟水还是茶饮剂?”
张知鱼想想道:“两个都有,我想看看有没有效果。”
保和堂每年都要配很多解暑茶煮了给各位大夫分,张家夏天经常都能拿到张阿公带回来福利药包,今年夏天张家也屯了很多,但最近药材价格贵,保和堂发得就少,大部分都被她爹一个人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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