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李心玉有预感,自己这将是最后一次梦见过往,从今往后,她将获得彻底的新生。
想到此,她不禁又浮现出了裴漠独自撑过那七年的悲痛画面,想起他前世临死前的偏执,心中又是一阵绵密的疼痛。
“我总算知道,上天为何要频繁地让我回忆过往,这是我此生要赎的罪。”李心玉勾了勾嘴角,玲珑眼温柔地注视着她两世最爱的男人,说,“辛苦你了,裴漠。”
裴漠眼睛一涩,俯身与她交换了一个带着苦涩泪意的shi吻。
李思猝不及防被这一幕惊到了,两颊飞速浮现出一抹红晕,忙捂着眼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而贺知秋也整理好占卜祈福用的牛角、gui甲和铜钱,悄声退了出去。
屋外,一位眉清目秀的小郎君于琉璃盏下回首,灿然一笑道:“贺大人,大长公主殿下醒了么?”
贺知秋‘嗯’了一声,伸手调整了一番微微倾斜的面具,温吞道:“回太史局。”
“好嘞!”一袭青色阑衫的小郎君脆生生地应答。
这嗓音清灵剔透,全然不似少年男子的沙哑浑浊,不仅如此,他连长相也不像个男子。贺知秋停下脚步,微微侧首,似是疑惑地看着自己这位新来的亲侍。
“咳!”小郎君有些局促地压低嗓音,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来,抱走gui甲等物,沉声道,“辛苦了,贺大人。”
而此时,滁州琅琊王府。
“如何?”明亮的灯火下,琅琊王李砚白按下一枚棋子,漫不经心问道。
“回禀王爷,大钟落下,钟声响彻长安,大长公主确实昏迷了半日,不过后半夜便醒了。”门外,一黑衣侍卫抱拳躬身,低声道,“看来并无性命之忧。”
“听说裴漠为了李心玉禁了全长安的钟声,本王还以为她患有什么怪疾,那钟声会要去她的性命。”李砚白摇头失笑,“本就是怪力乱神之事,偏生我病急乱投医,竟当了真。”
对面,谋士范奚敲着折扇,亦落下一子,笑道:“王爷还折腾么?”
李砚白想了想,直起身叹道:“不折腾了。李思虽然年幼,却难得是个狠角色,更何况有裴漠和李心玉在,我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倒不如就这样做个富贵闲人,了此残生算了。”
范奚哗地抖开折扇,翩然一笑:“王爷这是个明智之举。我有预感,少则十年,多则二十年,这天下在李思的手中,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景元三年三月初,李心玉盛装进宫,正式交还政权。
兴宁宫内,李思瞪大眼,震惊道:“朕还未年满十四,姑姑为何就急着要还政了?”
说到此,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一红道:“是不是因为去年的那些流言,您还在怨恨朕?”
李心玉摇了摇头,笑道:“不是,姑姑不曾怨你,是你长大了,很多事可以自己做决定,不需要再依赖姑姑。”
“您就是在怨我。”李思着急地拉住她的袖子,一国之君,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哽声道,“我向您道歉,对不起!姑姑,您不要离开我!”
“阿远,你先起来。你是一国之君,不应该向臣妇下跪!”李心玉扶起小皇帝,望着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温声道,“阿远,姑姑必须要还政了。”
“为何?”
“因为……”
李心玉将手轻轻放在腹部,神情变得甜蜜而柔和,咬着唇神秘兮兮地说,“因为啊,姑姑有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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