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小姐忽然转向美东，“你刚刚，推荐，什么？”

    美东一愣，不太确定的说，“提拉米……但是，没关系！你不喜欢，可以换别的！”

    她想，桌上那么多没动过的甜品，她可以找一道不含酒的。

    辜小姐却说，“不换，给我。”

    直播内外：……

    美东之前接受测谎的时候那么淡定，此刻却有些犹豫，“真的吗？其实，也不用勉强——”

    “给我。”辜小姐生硬的说，把众人吓了一跳，又发出古怪的笑，“我请我自己，你说的。”

    美东只好把那个蛋糕盒子给她。

    辜小姐就像美东推荐的那样，一勺子挖下去，借着盒子四壁形成的支点，获取了全部的层次。

    她一边吃，一边点头，“你说的对，有，可可粉的苦，淡nai油的甜，芝士的酸，还有——”

    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还有一点酒味。”辜小姐仔细的品尝着，清清楚楚的说，“除了朗姆酒，应该还加了一点白兰地，一点威士忌，一点百利甜——”

    美东轻呼，“哇，你好专业啊！”

    “当然了，我是这方面的行家呢。”辜小姐轻笑，声音忽然变得不那么生硬，仿佛恢复了活人的狡黠和灵动，还有些感慨，“我以为，我已经被那些酒灌得麻木、味觉失灵了，没想到，还是能轻易分辨出来。”

    美东有些不忍，“小辜——”

    小辜放下蛋糕，愣愣的看着她。

    她空洞的眼眶中，似乎有遗憾，也有满足。

    有悔恨，也有释然。

    【她不忌讳说酒……她承认现实了？】

    【反而更可怕了——我忽然有不祥的预感。】

    【终极boss彻底苏醒了。】

    【全灭倒计时。】

    美东喃喃道：“小辜——”

    她仿佛也有了不祥的预感。

    只见从辜小姐空洞的眼眶中，忽然流下两行晶莹的泪水。

    那些泪水离开她的眼眶，流过她的颧骨，流过颌骨；往下再流过锁骨，流过肋骨——

    她的泪水流过自己的骨头，冒出白色轻烟。

    那些骨头，竟然在融化！

    她的骨架，在慢慢崩塌！

    “小辜！”美东抢上去，想要抱住她的，“——不要！”

    她慌张的看向大厅，看到自己离开的那桌，“冯医生，你快来救她！快来救救她——”

    小冯目睹这一切在自己眼前发生，尽管专业知识让他知道这不可能发生，也不可能治疗，但还是上来半蹲着，试图握住“患者”的桡骨，哦不，她的胳膊，“振作一点，辜女士！”

    但随即，那节胳膊就在他手中消失。

    看着她四肢长骨消失，美东一阵绝望，“不要！还有好多甜品我们还没吃！还有马卡龙，还有甜甜圈，还有蝴蝶酥！还有……还有我老家的绿豆糕！我跟你说那个可好吃了，香香的皮儿，甜甜的馅儿，用三层纸来包它，也会一下子被油浸透，我带你去吃！我——”

    小辜望着她，“让我，走。”

    美东感觉怀中的重量越来越轻。

    这是小辜对她最后的请求。

    她只能接受。

    她只能满足小辜的心愿。

    美东闭上眼，忍住哽咽，“……去吧。”

    “以后，不用……那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