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越脚步戛然停下,猛地转头,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琉璃窗格半落在屋里。
桌案前散着发,披着月白锦袍的男人身上亦星星点点落了一身,一张脸半明半暗,在看到女孩儿裙下若隐若现的莹白脚趾之后,眼中刹那柔软,带着三分怀念:“还是和以前一样。”
站起身来,缓缓上前执起辛越的手,拉她坐到了床沿,半蹲下来,常年习武带着薄茧的手刚一碰到辛越的脚,她就惊呼了一声,三魂七魄全归位了。
手忙脚乱地套上了鞋袜,边问:“你什么时候醒的?感觉如何?可都喝药了?”
顾衍仍是保持着半蹲的姿势,闻言蹙眉揉着眉心:“唔,还是有些许不舒服,头晕,乏力。”
“啊?”辛越大惊,听着男人还沙哑着的嗓子,脸色确实不若从前红润,一把拉过他按在床上,朝外高声喊着,“快来个人!你们侯爷要不行了!”
“……”
门外刷刷进来了七八个人,长亭在屋外端着药碗冲得最快,不过一眨眼就到了床前,难为他还不会将药撒出一滴。
进来就见自家侯爷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夫人站在床边一脸急色,顿时不知这二位是在玩儿什么情趣。不管如何,过往惨烈的经验告诉他,此时闪人才是最明智的,便一把将药递到了辛越手上,一脸严肃道:“夫人,侯爷的药已熬好了,丘先生说务必趁热喝下才能有药效,属下告退。”
说完朝旁边杵着的七八个傻柱子使了个颜色,哗啦啦一下全退了出去。
到了门外还没忘带上门,一黑衣傻柱子在门外悄悄扯扯长亭:“头儿,方才我还以为侯爷真出事了呢。”
长亭白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咱们侯爷的情趣,没事儿千万别进去,有事儿也别进去!”
“欸,欸。”傻柱子连声应道,“不过咱们侯爷不是一早就醒了吗?我在树上守了一夜,侯爷的气息天刚蒙蒙亮就顺了,怎么您这才熬了药进去?”
“早早熬了侯爷能喝吗?”长亭恨铁不成钢,低声道,“夫人喂的药,侯爷才喝呢!要说你们这些光棍就是不懂这些道道……”
此刻屋里,辛越捧着一碗漆黑浓稠的药汁,这味道冲得她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将药往前一送:“喝药。”
“唔……”顾衍又揉起了眉头,有气无力地瘫在床头。
“你知道你这副样子让天下人看了他们会以为大齐天都要塌了吗?”辛越在床边坐了下来,一只手仍是直挺挺地托着药碗,嫌弃极了。
“夫人忘了我为何中毒了吗?我是为救谁?”顾衍的声音沙哑。
辛越犹疑半天,真这么虚弱?
她委实不知道怎么办了,从前在家里她喝药都跟海量似的,从不打马虎眼,他一个男子,当也有她的坚强气度才是,万不可惯着了,她一点也不买账,冷了脸道:“你想如何?我可不哄你。”
顾衍施施然靠坐在床上,扯过枕头找了个舒坦的位置方道:“喂我吧。”
第10章 、缘分有好有孽
辛越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眼神一再确认,对方只轻飘飘地一个点头,她顿时败下阵来。
想来她辛家祖训,怜贫惜弱是她们家的优良家风,遑论这人昨日还救了自己一条小命,算欠他一条命,虽然三年前他也要过她的命,两相抵了,然三年前他对她也有个照拂之谊,喂个药也算不得。
辛越十分坦然地给自己找了一筐理由,否则她真抬不起这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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