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牌打成了恶情牌,她放弃。
干脆拖时间,拖到顾衍的人发觉,她将背抵在柱子上,背后的淤伤有些疼,轻轻拢起了眉,随口扯了个话头:“你,你该回渭国了吧?”
“嗯,月末。”陆于渊走过去,把她扯了扯站直,不让她靠着柱。
“天高水长,一别两宽,大齐水土不适合你。”辛越很认真。
陆于渊却一字一句说:“大齐水土养出来的人适合我。”
辛越愣愣看着他,憋了半晌问出了心底藏了许久的话:“陆于渊,我有什么好的?”
他阖眼想了想,勾起嘴角:“我养出来的就是最好的。”
“那你再养一个。”辛越毫不客气。
他长长叹了口气,松开了手:“心肝都掏出去了,怎么再养一个?”
辛越一滞,别过脸同他拉开距离,“我没有心肝的,我……”
陆于渊抬手捂了她的嘴,从怀里掏出淡紫色瓷瓶往她手中一塞,“别说了,拿好,我见你一面不容易,别老拿话扎我的心口。”
辛越手里被塞了瓷瓶,她低下头去,俨然同她枕下的那瓶一模一样,心里越发酸胀,把药瓶往他手上一推,“陆于渊,你别再管我了。”
“怎么?”陆于渊面上染上薄怒,“命都不要了?”
辛越不扯谎,通透澄澈的眼眸看着他,“命是要的,但我现在没法报答你了,我要不起你的药。”
我能给的,你不要,你想要的,我给不了,看了十几年话本子,充当了一回苦娇娘,真苦!话本子诚不欺我!
她执意把药还回去,却被陆于渊眸子里难得的严肃震到,“三年来,我一直同你重复的一句是什么?”
“……顾好我自己,旁的都别管。”她心虚不已。
他的声音冷且轻,“其他的你不要便不要,这红薰丸你若没有,病发了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初一那日你分明有病发的征兆,你当我今日这番安排是为什么?我要亲眼看你无事,就算你被男人迷了脑子,我也要保住你的小命。”
“你若执意钻这牛角尖,想想红佩。”
红佩……辛越心中大拗。她浑身包裹白布时偷偷垂泪的红佩,给她唱乡歌的红佩,为她死于非命的红佩。
恍惚间瓷瓶又被塞回了手里。
陆于渊上前一步,替她拨开挂在发丝间的珠穗,看到她陡然苍白如纸的脸色。
辛越转过头,避开他的手,“我该走了。”
他伸手去拽她的手腕,声音不稳,如湖面上风过留痕,涟漪轻放,“辛越,我心悦你。”
这是他头一回敞敞亮亮地,忐忑不安地,直言无讳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看她的侧影,等她的答复,就算明知道结果,他也期冀那并不存在的可能。
辛越回转过身,叹口气,干脆明白地拒绝,“陆于渊,我心里头没有你。我同你说个分明,你说我没出息也好,吃回头草也罢,我心里只有顾衍。”
“行了,别再往我心头上扔刀子了。”陆于渊转过头,“我知道,你这榆木脑袋,三年了就没开过窍,我也不曾嫌弃你,可老子总有一日会把你捂热的。”
她分明地拒绝,拉出个楚河汉界。
他说不明白心里的滋味,明知如此也要去碰得一头血,但也从荒芜中生出了一片决绝的心意,既如此,他也没有什么好束手束脚的了。
辛越严辞拒绝,却看陆于渊的神色无悲无喜,目光更是执拗。
她的脸颊漫上薄红,半是气的,半是臊的。
定定神决心同他说道理:“不知道你怎么绊住了顾衍,但他总会发觉,你不走,就是拿命在虚掷,就是在断送你的生机,”顿了顿,“而且,强扭的瓜不甜。”
她自觉摆出了老夫子的气派,说得很严重,嘴抿得直直的,脸上也板板正正。
可是陆于渊脸色变都不变,还是那样心不在焉地挂着淡笑,“可我很甜。我心悦你,自打知道这件事,我心里头从未有过的舒坦。小白眼狼,我没有要你立刻就爱我,但我要你看着,老子比他顾衍更值得!”
陆于渊真他娘的一点道理都不讲,她没法同他说这个,一派歪理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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