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衍拿捏不准她是不是已经记起来了,还是真是睡迷糊了,只得先顺着她的话,“你喜欢我们午膳时再吃,不学那老头。”
“嗯……”她揉揉眼,还是十分困倦的模样。
“你,”话到嘴边,又换了句,“再睡一会?”
辛越摇头,指着床沿,“我的花掉下去了。”
顾衍弯身捡起绢花,放到她手心,拉起她的手时,她明显往后缩了缩,顾衍心底那丝凉意绕上了他的身周。
他没有失过记忆,但他也曾在战场上受过重伤,重伤刚醒时也是这般,往日种种,如大梦一场,梦里纷繁,又似亲身经历。
庄生梦蝶,教人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做梦,还是那只蝶。
不过辛越的反常令他着实有些担忧,昨日里的跳脱、张扬、甚至乖戾,同今日的沉默、安静简直判若两人。
他有些摸不准,她若是想起来了,合该同他算一笔总账才是,
早膳用到完,她也不曾挑一句嘴,安安静静地直到漱完口,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天水的竹楼可还在吗?”
顾衍蒙了蒙,他不知竹楼是个什么典故,只知道齐国因气候关系,自来没有以竹搭楼的习性,而天水,是渭都临尧城边的一座小城。
她确实想起来了一些,不过想的不是他。这让他沉默了下来,心里五味杂陈,想到外头擦一擦他的弓。
辛越惘然看他。
少顷,他努力展开一抹笑,拐着弯换了个话题,将她的心神引过来:“我不大有印象,许是,许是背后的伤还没好。”
辛越挑眼,“什么伤?”
顾衍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肩后处,引导着她触上那片凹凸不平。
辛越站在他身侧,顾衍没看到,她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归于平静,抽出手靠坐在椅子上,慢悠悠道:“你有没有印象,同你受不受外伤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我自小体弱,老宅里的人恨不能扒我的皮、抽我的筋,打小便没有给过我好眼色。”顾衍从善如流答道,一边用余光觑着她的脸色。
“嗯。”太假了,不过辛越还是捧了个场,懒懒应了一声,打着哈欠眯上眼。
顾衍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流出来了。”
“什么?”辛越阖着眼没动弹。
顾衍眉目稍紧,似在用力,片刻后虚弱地说:“血。”
辛越霍地睁眼,起身,上前两步仔细看了看,黑色的衣裳瞧不出是不是渗了血,便将掌心轻轻按上去,果然shi了一小片。
她心中狐疑,却见顾衍的额上也冒出了颗颗冷汗,不似作假,只好着人喊了丘云子过来。
丘云子屁股还没挨热,便被急急叫了回来,到栖子堂时一张老脸的皮rou都抖松了三分,气喘吁吁地请了个安,身后一左一右跟着长亭和十七。
辛越坐在榻上,手里捏着一串十八子手串,绕在指尖甩了甩,直甩得长亭的心都跟着旋了起来,老天爷,那可是能换十八座宅子的手串,夫人甩着十八座宅子,就同甩着十八颗石头子似的。
他连忙别开眼,痛心疾首,不忍再看。
辛越吩咐芋丝扶他起身,又给搬了张紫檀嵌玉圆杌,又端上一盏茶温声和气地请他先歇歇。
丘云子长舒一口气,看来不是这个主子。
同时也颇有些受宠若惊,在侯爷处与在夫人处得到的待遇简直是天上地下。
说来他丘云子年轻时轻狂肆意,医术Jing湛为人却欠揍。于他而言,悬壶济世全是胡扯,医者仁心更是荒谬,治病救人全看心情。想救便救,不想救即便是皇亲贵胄也别想请动他。
世人对他的评价多是有医术无医德。直到五十岁时得罪了太后,当场被斩断了一根指头,扔到了大牢里过了七日非人的苦日子,七日后顾侯爷,哦不,那时还是顾小将军将他捞了出来,从此他便开始了为顾衍卖命的后半生。
要说顾衍手底下全是一群粗人,早些年他跟着顾衍征战那会,半夜三更被提溜着去给他治伤的日子数不胜数,他这好容易养出来的胡子都不知被长亭那小子拔掉了多少根。
只有在夫人这能稍微坐坐,抿口好茶,还有小丫头软言软语地敬着。
丘云子捋着胡须,作出神医模样,准备同夫人掉几句书袋。
就听得榻上传来一声轻咳,他霎时回神,屁股着火一般窜到了榻边,恭敬道:“敢问侯爷哪里不适?”
顾衍正待回答,就听得辛越的声音凉凉响起,“他后背伤口渗了血,许还伤了脑子。”
丘云子心道,前半句,不应该啊……后半句,更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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