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袭来,他一下子被抱住了,紧紧的。
温墨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他没有挣扎,好像明白连挣扎的必要都没有了,他哭得歇斯底里,为他从来没有自由过的人生。
可为什么他要生在这样的人间啊。
他疯狂地流泪,哭到浑身都在颤抖。
霍衍不计较了,他完全不计较了,狂怒、暴虐已经充斥着他的心脏,让他躁得想杀人。
——睥睨一切如他,却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他无法解决的问题,也毁灭不了的问题。
雄鹰不屑与虫蚁为伍,羚羊永远是狮子的餐食,弱者注定被强者践踏,这是霍衍认可的世道。
他并无那么多的正义,可此刻他却对一个七岁孩子的遭遇恨到发狂。
自他知晓他与那姓孟的关系,霍衍不是没有意识到他可能有的遭遇,起初他不屑去问,到后来更是决口不提——他已经不敢深究原因。
他的Omega真是最知道如何令他发狂。
七岁的Omega是什么样子,他知道的,档案的照片里,Omega瘦巴巴的,眼睛格外大,皮肤很白,细软的头发微微卷曲着,像个弱不禁风的漂亮瓷娃娃。
这一年,霍衍十六岁,在霍氏继承人的混战里刀口舔血,死地求生,因任务失败被囚在一个深海中的巨轮严刑拷打,每一天都不知是否还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说到底,即便回到过去,他并没有能力拯救他。
霍衍,这个靠着坚不可摧的意志、无双的智谋、凌厉的铁腕,一步步将一切践踏在脚下的极权男人,在那一瞬间,第一次感到了人生中的无力。
但此刻的霍衍却表现得极度的冷静,这让他那张冷峻的脸更显得酷厉,他抱孩子一般将Omega抱在怀里,将他哭得shi漉漉的一颗脑袋揉进了脖颈里。
他忘了,一开始,他不过想看着这个背叛他的Omega如何拼命又无用地挣扎在他的掌心中,他束缚他于金屋,恶质地换了药,切断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不过想一点一点地拔去他尖利的爪牙,锉去那倔强又铿硬的外壳,碾碎那杂草一般顽劣的灵魂,直至彻底屈服在他的手中。
但后来,他已经昏聩、愚不可及地开始期待这个融了他们二人骨血的孩子。
他抱着他,一直等到他哭累了睡了过去,才将他放在床上,Omega的睡颜是那样的平和,平和到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人世间的痛苦,他真是漂亮,霍衍想,他越长越漂亮了,要不他怎么愈发沉迷了。
霍衍粗粝的手掌探入他的衣摆,轻抚着那细腻紧实的小腹,他垂下了头,轻轻地吻住了他的Omega。
等温墨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被揽在一个厚实温热的怀里,他迷迷糊糊动了动,小臂却是被控制住了。
耳边一个声音道:“别动。”
话音未落,手肘上传来微微的一丝痛意,温墨一颤,抬起了眼眸,他看见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正将一根细细的针头插进了他的皮rou。
稠红的血ye慢慢地从他身体出来,流入了采血管。
温墨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这些人又走了。
温墨挣脱了男人的怀抱,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阖上了双眼,像是又睡了过去一般。
霍衍站在床边看着他的背影,目色很是深沉,许久,他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Jing致的丝绒盒子,啪嗒一下,他单手用拇指打开了它,暖黄的灯光下,一枚钻戒熠熠生辉。
霍衍冷漠地看着它,半晌,他骤然阖上了,又将盒子揣进了口袋。
他烦躁地搓了搓脸,走了出去。
刚带上了门,一个孩子站在面前。
“学校放假了,”同同说,“宋妈说哥哥在里面。”
霍衍疲累地揉了揉眉头,淡淡道,“他在睡觉,不要进去打扰他。”
同同懂事地点点头。
“霍叔叔,”同同又问,“哥哥他要生孩子了么?”
霍衍睁开了眼。
“刚才那些叔叔是医生吧,”同同指了指楼下,“我看见他们手上的60°医用恒温箱了,书上说只有采集受孕者血清中的GCH才需要用这种恒温箱。”
同同很自豪的样子,他期待笑了笑,“霍叔叔,我是不是马上也要当大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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