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她找机会让晴方去清邬院递了话,说要赴郑娘子的约,今晚便不去了。
那边果然没什么动静。
雪衣便欣然去找了姑母,说了要去护国寺烧香,顺便为母亲立一个长生牌位的事。
原本定下了婚事,她是不宜再抛头露面的。
但出奇的是,这回姑母却格外的好说话,甚至给她添了五十两香火钱。
“我幼时便与你母亲交好,后来她又做了我弟媳,亲上加亲,比亲姐妹更是要亲近。只可惜,她去的太早,当时三郎正病着,我抽不开身,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着实是件憾事。”
二夫人慨叹道,又絮絮地拉了雪衣说了许多从前的事,声音里皆是惋惜。
雪衣略略知道一点她们从前的事,但并未如何在母亲嘴里听过与这位姑母的交际,每每有人提起,她也总是回避或沉默。
在母亲眼里,她们的关系恐怕未必如姑母说的这般好吧……
可母亲一向是个善良隐忍的人,为何独独对姑母有偏见呢?
而且若真是像姑母说的这般好,这十几年她又怎会鲜少回江左,连母亲当年被贬为平妻都一封信也不来阻止呢?
雪衣想不明白,附和着笑:“母亲若是知道您的心意,定然也会十分欣慰。”
二夫人不再说话了,只吩咐了把出府的对牌拿给了她。
拿到对牌之后,雪衣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出一次府了。
郑琇莹是三夫人的亲侄女,也早就拿到了对牌,两个人约在西侧门一起出去。
因着被姑母绊住了说话,雪衣去的时候稍稍晚了点,远远的便看见郑琇莹坐在马车里,偶尔掀帘,似是等急了的样子。
雪衣连忙快步过去:“对不住郑娘子,是我来晚了,你定然等急了吧?”
“我没事。”郑琇莹十分大方,亲热地牵了她的手,须臾,眼神又瞥了瞥身后那辆马车,“就是二表哥,事务缠人,这趟是抽空来的,恐叫他等急了,你去赔个礼。”
“谁?”雪衣额上的热汗还没退,瞬间变成了冷汗。
她目光缓缓往后落,正看见那帘子被风吹起,二表哥神情淡漠,端坐在马车里。
一双眼目光沉沉,似乎毫不意外她会来。
“二表哥怎会来?”她心惊,不小心脱口而出。
“近日也快到大老爷和大表哥的诞辰了,我此趟正是陪二表哥去的。”郑琇莹低声道。
雪衣想了想,之前似乎的确听二表哥提过。
而郑琇莹,大约是怕单独与崔珩出行惹了闲话,这才拉上了已经定婚的她作陪。
可二表哥分明是知道她也去,故意来的。
到时候山上人烟稀少,岂不是比府里更便利?
雪衣既羞耻,又心虚,生怕叫郑琇莹发现,往后退了一步:“我突然想起东西还未备好,不然郑姐姐和二表哥先去吧,我改日再去。”
郑琇莹好不容易抓住了今天,哪肯让她走,将她拉住不放:“已经到了夏日,山里多虎狼,二表哥通习武艺,有他作陪安全许多,否则你一个小娘子万一遭了袭可如何是好?”
山里有虎狼,但二表哥何尝又不是虎狼。
表面衣冠楚楚,实则衣冠禽兽。
雪衣实在是不敢与他一同外宿,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拒绝。
崔珩见状,只是沉声道:“时候不早了,为何还不上马车?”
这话便是不容拒绝的意思。
“唔,这就来。”郑琇莹顾不得她的忸怩了,拉着人便塞上了马车。
踏上马车的最后一刻,雪衣隐约听见了一声低沉的笑,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她回头,只见二表哥目光如炬,一副把她吃定了的样子。
雪衣瞬间心跳砰砰,连忙放下了帘子,挡住了那道几乎要把人穿透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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