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年有哮喘,还对狗毛过敏。
怕弟弟受刺激,许忘川便带着皮皮在前面的车厢玩,并没有回去。许星年总过来张望,隔着玻璃,眼巴巴的。蒋依依也谨慎地查看,几次想要张口又生生忍回去,聪明的女人总会装聋作哑。
蒋依依怕皮皮带来变故,影响现在的美好生活,好在皮皮只是一只狗,掀不起风浪。而捡到它的女人也蓬头垢面不堪入目,没有搅风搅雨的本事。
不是人人都是叶夕颜。
死了都叫人耿耿于怀。
许忘川抱着狗又亲又揉,皮皮也哀嚎着舔他脸,一人一狗差点舌吻。
孙娅笑盈盈望着,赵光明也时不时从驾驶室出来,慈爱地注视自家大哥。
有多久没见许忘川笑了,差点忘记他原来也是有喜怒哀乐的人。
不久前他们得到消息说京市有治愈异能出现,许忘川便带着众人北上,想要彻底治好许星年。
可惜到了京市,有个屁的治愈异能。
曾经繁荣盛大的首都成了人吃人的修罗场,为巩固势力,吸纳人才,这才放出治愈异能者的假消息,为的就是吸引人过来。
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幸好许忘川彪悍,要走没人拦得住。
京市方面打不过,果断送了他们两截车厢当作礼物,算是示好吧。以后各个地方的幸存者基地就像北伐战争时期的军阀,各有各的路数,谁也不服谁,打好关系总比撕破脸皮强。
许星年没治好,许忘川比之前更消沉了,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获得异能后男人不爱见光,房间是全封闭不透光的,身上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像什么惊情五百年里的吸血鬼。
再过一段时间就彻底不是人了。
现在见了皮皮,总算雨过天晴有点笑颜,雪白的睫毛沾着晶莹的泪,嘴唇勾得高高的,野兽似的雪白尖牙露出来和小麦色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有点吓人,但大家都为他松了口气。
终于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了。
叶夕颜抱手站在角落,闷不吭声望着窗外飞逝的颓废风景,盘算着多久才能离开列车。
皮皮舔够了,鸡贼地望眼叶夕颜,眼珠一转,抬起狗爪搭着许忘川肩膀小声小气嗷嗷呜呜,像在讲悄悄话。
许忘川偏头聆听,几乎将耳朵伸进狗嘴。
明明听懂了,表情却僵住。
就连呼吸都消失。
狗子急得直哼哼,还拍了他一爪子,唾沫星子喷得挂在脸颊,许忘川也不嫌弃,抬手擦了,故作无聊地搓搓手指,头低得几乎缩到膝盖,刚刚还很高兴的,现在宛如一滩再也无法扶起的烂泥。
狗子跳下座位,咬住裤脚拖拽。
男人纹丝不动,只是一遍遍抚摸乱动的狗头。低垂的头颅,野草似的白发,所有的一切都是很静很静的,宛如早已死去,忽然,不怎么转动的眼晃了晃,泌出血泪,很快浸染眼白,裂出渗人的血丝。
许忘川瞥向角落站立的脏污女人又飞快收回目光。
一瞬,不止眼睛,就连嘴角都泌出乌黑的血。
原来重新获得心跳,这样痛。
滴滴滴
魏医生看眼发出响声的手表,慢条斯理拿出听诊器和小电筒,示意许忘川解开衣服。
男人啯紧腮帮,摇头,今天不用了,魏先生。
老人沉默片刻,收起东西。
皮皮似乎知道了什么,歪歪头,不再闹腾,顺着他的身体四处嗅闻。许忘川抱起狗子贴着脏脏臭臭的皮毛磨蹭,于是不管多浓的血都漫不经心擦去。
蒋依依出来,说许星年找他。
许忘川摇头,我沾着狗毛不方便,你先哄他睡觉。
蒋依依微笑说好,也想摸皮皮。
皮皮站起来,激动地嗅闻她的手指,很快耳朵竖起来,黄澄澄的眼睛虎视眈眈盯着,嘴皮上掀,喷着热气龇牙。
呜
女人吓一跳,颤抖着将手背到身后,倒退进后车厢,眸光闪了闪。
好凶啊它
不手贱凶不着你,皮皮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摸。
孙娅拽住皮皮的项圈,拍拍脑袋作为安抚。
蒋依依抿住唇,看眼无动于衷的许忘川,捏捏手,默默回到后车厢。
到了
赵光明拉下刹车,从驾驶室出来。
铁轨斜下方是个加油站,门口横停几辆连环撞的车,看成色还比较新。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想什么来什么,车修修就好,油也是现成的。
叶夕颜一怔,嗯了声。
赵光明嘱咐孙娅别下车,拿上工具箱和他的铁叉子,战战兢兢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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