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再来一局,再比要出人命了。陈锦墨忙装出虚弱的样子,又咳嗽了一声,由內侍扶着。满脸写着,我是病患。
也就太子有良心,上来替她解围:“舍弟还病着,不便多待。输赢已定,就放他下去休息吧。”
总算放行,陈锦墨功成身退。
涞曲殿宴毕,外臣鱼贯而出,纷纷往宫外赶。金朗也算松了松酸痛的手腕,待会儿正德门前有庆典会搭台子,由教坊表演乐舞。由百姓观看。
他还要再去描摹下一场,宋宜之过来,将画的底稿交给他。再有一副夜宴图,宋宜之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之后上色渲染什么的,得金朗自己来。
贺均算盘倒是打得好,极力劝皇帝将千秋宴一切事宜画下来,还屡次夸奖金朗画艺Jing湛。倒真是如了贺均的意,这几幅画下来,少说有一个月不能插手内阁事物了。正是彻底换血的时候。
将宋宜之的底稿展开看了看,人物景致都描绘的极好。可遍寻下来,画中一人倒是吸引了金朗注意。正是方才投壶出彩的二公主。
这人物不似旁人只是描绘了大概,真人的七分神韵都入了画。这在群像中,是很少出现的。
抬眼看了看宋宜之,对方只是低着头,恭顺的模样瞧不出什么。有些事金朗不好明问,但这画定是不能留了,只能自己回头照着重画一副,工作量剧增。
一名内侍欢欢喜喜地跑进来,对着金朗弯腰拱手道:“陛下有赏,金大人劳累了。”
“可是哪位皇子送的寿礼讨了陛下欢心?”金朗内心腹诽着,不是这皇帝开心,哪会无缘无故送人东西。
“大人神机妙算,淑妃与二公主绣的山河图,陛下看了甚是欢喜。也吩咐了,让大人务必将二公主画入涞曲殿宫宴。也让史官记下,二公主大胜河彰国使臣。”
……他们家皇帝,向来这么不要脸。之前输那么多回要不要一并记下?
金朗只敢在心中腹诽,拜谢皇恩领了赏。
内侍退下,晚宴即将开始。四下里人站的都不近,金朗这才轻声道:“今日千秋宴,珍馐美味不断,奇珍异宝更是见了不少。可都是皇家的东西,是我们不该碰的。”
这话是劝诫也是鞭策,并无恶意。宋宜之默然听着,也在心里一遍遍的自省。
金朗最怕的,便是他与公主朝夕相处间发生什么,从前或许喜闻乐见,今日却是雪上加霜:“时移世易,既然注定得不到,便该在尚未沉迷时脱身。”
皇帝为何将宋宜之指派给陈锦墨,这一点他们多少心里有数。左右不过警示贺家,可若出了本意之外的事,怕是两人都无善果。这道理,宋宜之自然懂。
他身上背着宋家全族,早已身不由己。更不该牵扯上不该牵扯的人。
“大人说的是,臣记下了。”
对陈锦墨这莫名的感觉,宋宜之也很奇怪,两人相处时间不长。宫中人多眼杂,他虽是公主内侍,未免生祸,与她接触却都是守礼的,甚少近身独处,更无逾距。
可为何……画她时,会不自觉比旁人Jing细用心?
或许是在黑暗里走着,没了从前的光鲜,遇上点光亮难免会有所依恋。黑暗中的光确实让人向往,而陈锦墨的关心与尊重,也差点让他迷了方向。还好,只是差点。
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不会纵容自己放松懈怠。这个人,从来不是他的,现在更没资格去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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