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醒来的时候,王凤珠想与她说几句话,对上那双空洞的泪眼,却也不知怎么开口。
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南欢呢?要怎样才能让她重展笑颜?
这般境况下,想要南欢还开开心心的,实在太难了。
酒舍连着几日没有开门,前来打酒的熟客向周围的店铺打听,“这酒舍怎么不开了?”
倡肆的老妈妈倚在门口,笑嘻嘻的说道:“谁知道呢,好几天都没开门了。郎君要喝酒不如晚上来我们这里坐坐?我们这里不光有酒水,还有全城最漂亮的姑娘。个顶个的美人!”
客人连连摆手,快步走了。
典当铺的伙计,“你可算了吧。还全城最漂亮的姑娘,你这里哪个姑娘比得上南小姐。”
旁边的伙计跟着附和,“不见南小姐身影,咱们这平乐坊似乎都少了几分颜色。”
胭脂铺的娘子摇晃绢扇,“我猜南小姐多半是病了,这连着几日,我都闻到他们院中传来一股药味。”
“这么多天都没有开门,想来一定病的很重。啧啧啧,真是可怜啊。生病了家人也不在身边,连个上门探望的人都没有。”
“这能怪谁呢?还不是要怪她自己。堂堂四姓女又如何,现在病死了恐怕连家庙都进不去,一个烧纸送行的人都没有。”
一辆马车从街口驶入,众人见到拉动马车的那两匹骏马都是一静。
自古骏马就是有价无市,典当行的伙计心中暗道,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显贵竟能用得起这样的两匹马拉车。
这两匹皮毛无比光滑的骏马在众人的目光中拉着车匀速驶到了酒舍的门前,下来一个身着锦衣面白无须的男人。
几人见他衣着不凡都是一惊,料想这恐怕是位显贵,不料,他却弯腰恭恭敬敬的掀开车帘。
自马车中下来的人面貌英俊,眉眼却透着些许桀骜不驯,身材高挑挺拔,一袭浓紫圆领长袍,腰束玉带,端端立在那里一身威仪,令人不敢直视。
他缓步上前,扣响了酒舍禁闭的大门。
倡肆的老妈妈壮着胆子挂起一脸市侩巴结的笑,开口道:“郎君,你敲不开的。她家已经关店数日了。若是打酒,不如来我们这里?”
即使倡肆有白日不开门迎客的规矩,她也顾不得了。
若是她房中姑娘能有一个讨得这位大爷的欢心,难道还用愁富贵吗?
男人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反倒是跟在他身后那面白无须的男子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那一眼之中的轻鄙与警告使老妈妈挂在脸上的笑变得僵硬,涌到嘴边的话也不敢说出口了。
她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能够轻易开口冒犯的存在,惹怒他们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大门从内打开,王凤珠见到门外的沉月十分惊喜,“大人是来接我家小姐的吗?”
男人点头,“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三姑娘呢?”
王凤珠让开路,“快请进。小姐见到您一定会开心。”
卧房的窗户禁闭,还以粗布挡住了光线。
明明是白日,房内却昏暗得如同黑夜,弥漫着一股苦涩得让人喘不上来气的药味。
宋暮发觉这里跟他上一次来时已大有不同,见到榻上之人更是一惊。
原本他以为她安心休养几日,身体会好一些。
不料短短数日,南欢已消瘦憔悴得让人忧心。
南欢昏睡得多,觉却越来越浅,一点响动就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那双死寂的眼在看清床边之人时骤然亮了起来,“殿下。”
那一瞬,她话中的欢喜之意,让宋暮生出些许错觉,不由得扯动嘴角。
只是他面上的笑容还未展开,她便殷切的问道:“你可是来接我去见魏玉的?”
一句话将他那点错觉全搅碎,让他尤为清醒。
宋暮唇边的笑慢慢化作苦笑,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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